况永夫丨父亲的老故事之十(故事)
管谟业是当代的一位文学大家,他不止一次的说过:我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当我不厌其烦地去膜拜他笔下的文字,他讲的每一个故事,比如《八个泥瓦匠的故事》,哲思深远。特别是他的获奖感言,跳动的字里行间弥漫着生活的味道,我满心欢喜。于是,我就一次次去聆听父亲讲的老故事,也尝试着用“耳朵”去阅读这个世界。
有一妇女,扛着锄头下地除草,到了午饭的点了,可家人迟迟不见她回家,大女儿匆匆下地寻找。骄阳似火,炙烤着绿油油的庄稼地,蒸腾一片,哪里有人的踪影啊?大女儿放大嗓门高喊:娘,娘,你在哪里,回家吃饭,回家吃饭……就在大女儿心急如焚之际,有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土馒,土馒,好香的土馒……”只见不远处的一块闲置的田地里,妇女屁股蹶着,正在吃“土馒”。大女儿惊呆了,哭着喊着:娘,娘,娘,泥土能吃吗,你咋在这吃土呢……妇女半晌才回过神来,察觉自己的嘴里满是泥土,险些被呛死、噎死,寒气一阵又一阵袭来。
后来,“土馒”的阴影一直挥之不去,这位妇女再也不敢自己一人下地干活了。
一天,她带着不满六岁的儿子去割猪草。有儿子陪着壮胆,虽然四围有几座新坟,可妇女一点也不害怕。“草儿鲜,猪儿壮,养到年关吃肥肠。草鲜,猪儿壮,养到年关吃肥肠……”妇女哼着小曲,悠闲自在。突然儿子冷不防地喊到:“娘,娘,我饿了,我要吃烙馍”。妇女一听,火冒三丈:你这个孩子,不是存心添乱吗?这荒郊野外,哪里有烙馍给你吃啊?可是儿子就是不依不饶:“娘,娘,你看,奶奶正在这里烙烙馍,你看,奶奶正给我送来呢……”天哪,真是邪门了,妇女顿觉神凄骨寒,两股战战,拉着儿子撒腿就跑。
原来妇女的瞎婆婆过世才不到三个月。瞎婆婆去世前住在村子东头的一间茅草屋里,妇女高兴了,就命令丈夫:去,给你老不死的瞎娘送去,吃就吃,不吃就喂狗。一丁点剩饭残羹,妇女都心疼。要是耍起了泼妇性子,恶毒起来,丈夫连一口凉水也不敢送去。一日,瞎婆婆老泪纵横:儿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当娘的容易吗?你爹去世的早,我怕你受委屈,没有改嫁,守寡一辈子,就指望你养老送终呢。都说养儿方知报娘恩,你如今也有儿有女了,你和你媳妇咋这样对我呢,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最后没过多少日子,眼瞎心不瞎的婆婆用自己的粗布腰带上吊而死。
瞎婆婆死了,妇女挤出的几滴眼泪里溢满了笑意,她高兴啊!心里偷偷地唱着小曲:“草儿鲜,猪儿壮,养到年关吃肥肠。草儿鲜,猪儿壮,养到年关吃肥肠……”
父亲讲到这里顿了一下,妇女的结局,那是自然……
上苍饶过谁,
不信抬头瞅。
三尺有神明,
恶人天自收。
作 者 简 介
况永夫,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业余从事诗歌、散文创作,无他,惟喜好尔。有数十篇作品被《西部散文选刊》《齐鲁文学》《淮北日报》《烈山文化》《情感文学》《相城》《淮北矿工报》《中国作家网》等刊物、平台采用。2019年荣获《西部散文选刊》与新安晚报社联合举办“我爱祖国,人间至情”大型征文“优秀奖”。系烈山区作家协会常务理事,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