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向辉丨母亲的缝纫机
父亲家的阳台上,一台老式缝纫机安静地摆在阳光照得到地方。每次看到她,往事就浮现在眼前,仿佛我又看到母亲的身影,熟悉而又温馨,还带着痛楚……
那是母亲的缝纫机,那是一台陪伴了母亲一生的老式“蜜蜂牌”缝纫机。
童年的记忆中,母亲空闲时,就坐在缝纫机旁做针线活儿。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父亲在平顶山上班,很少回来,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在农村老家生活,全家还有奶奶、两个叔叔和姑姑。叔叔和姑姑在生产队挣工分,母亲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成天在卫生室忙。农村生活贫穷,我们家也是勉强能吃饱饭,穿的衣服都是凑合的,母亲就借卫生室的钱,从县城买了台缝纫机,我和弟弟的衣服,很多都是母亲自己做的。晚上,母亲和姑姑坐在缝纫机旁,说着,商量着学咋样使用缝纫机,我的第一个书包就是母亲用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利用裁剪衣服剩下来的碎布头给我做的,记得上面还有个红色的五角星。当很多同龄的孩子们还在用一块粗布装书的时候,我可以骄傲地背起可爱的花书包蹦蹦跳跳地去学校,别的孩子羡慕的不得了,有的家长还找母亲也帮着做一个。
小学三年级,我背着那个花书包,离开母亲和弟弟,独自跟着父亲到平顶山上学了。报名时,同学们到对着我指指点点,是他们在议论我的书包。在他们眼里,那个花书包土气,还破旧,太好笑了。在农村被人羡慕的花书包却成了城里孩子们的笑柄,我的脸红了,头也抬不起来了,父亲好像看出来我的心思,买了个和同学一样的新书包,那个花书包就被丢在了家里的角落里。
几年后,母亲带着弟弟和妹妹也来到了城里,还把缝纫机也带来了,那可是母亲带来的仅有的一件家当。虽然进城了,但生活依旧没有太多的改变。母亲没有工作,找了个临时的活儿,我和弟弟、妹妹的衣服大多都是母亲在缝纫机上做的。清楚的记得,我的衣服都是父亲的衣服改做的,大多是灰色或深色的,四个兜的那种。可能是我稍微懂点事了,从来没有让母亲给我买过同学们那样的成衣。母亲用软皮尺,量量我,然后就坐在缝纫机旁开始忙碌起来……当我穿着母亲给我做的衣服上学去,已不再害怕同学们说我了。老师和母亲的年龄相仿,和蔼地对我说,衣服很可身,很干净,她说母亲手巧,一定也是个好母亲。
后来母亲有了正式工作,家里的生活改观了不少,母亲也不再给我们做衣服了,但是缝纫机还是用得着的。有时,买的衣服大了,需要裁,需要匝,衣服开口了,母亲就又坐在缝纫机旁了。就连家里的窗帘,床单,都是母亲买来布料做的。还有家里每个人的鞋垫也是母亲用缝纫机做的,匝的线又密又匀,放在鞋里合脚又暖和。
我结婚后,搬出去住了,有了孩子,孩子的衣服需要加工时,也都是母亲在缝纫机旁做的,母亲说只要不嫌弃,就拿回来吧。我那会嫌弃呀,只怕把母亲累着了。
母亲退休后,依然没有停止使用缝纫机,后来母亲病了,即使病很重的时候,还是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冬天,母亲穿着厚重的棉衣,戴着花镜,坐在阳台上阳光照得到的地方,还在做活儿,看着母亲专注的表情,心就疼,母亲说没事,活动活动手脚对身体还好呢。
……
母亲还是走了,母亲都走了三年多了,那台缝纫机还在那里,从没有离开全家的视线。尽管阳台很小,父亲还是尽量挪出些空间,把她放在那里。每当看到她时,我随手就把上面的灰尘拂去,清理得干干静静,还把前面的凳子摆好,然后伫立在旁边,默默地望着,心情是平静的,就好像又看到了母亲的身影,而此刻,心里却在流泪……
作 者 简 介
鲁向辉,男,1971年8月9日出生,河南省平顶山市人,大专学历,爱好写作,多次被评为单位优秀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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