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婚变》(之四)/李端芹
八
时间在流逝。一晃又是几个年头,芸已经近天命之年,她的心彻底死了。女儿大学毕业当了教师,芸也即将退休。芸的生活平静而单调,每天下班就去河堤公园跳舞锻炼,她和几个同龄女人组织了一个舞蹈队,只要有空闲就去河堤排练,她们以练习扇子舞为主,为了效果,她们还统一了服装,蓝上衣,黄裤子,配上杏黄的舞扇,在河堤格外显眼。她们的舞蹈吸引众多看客围观,女人们舞起来更带劲了。舞蹈队了有个女人长得矮而胖,五十岁上下,姓刘,人称刘大姐,是小学老师,丈夫老郭是某局干部,别看刘姐长就一副胖皮囊,可就是有手段,无论单位家里说一不二,是个出了名的女强人,老郭长相高大,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据说,年轻时,老郭几次提出要和刘姐离婚,都没得逞。后来,老郭干脆和刘姐分居。只是最近些年,孩子大了,为了顾及面子,老郭才和刘姐重睡一室,但也是貌合神离。最近,刘姐突然爱上了扇子舞,老郭不说支持,也没反对。都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刘姐在家对丈夫仍是颐指气使,老郭忍气吞声。每次练舞时间一到,刘姐就会指使老郭为她服务。在舞蹈队里,刘姐负责音响效果,每天舞蹈队里的音响都是由老郭布置,时间一长,老郭和舞蹈队的成员都成了熟人。
芸一个人过日子惯了,每天就是上班下班,晚上就去舞蹈队。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来舞蹈队久了,自然认识了刘姐的爱人老郭,老郭的高大威猛让芸怦然心动,她可怜老郭,心疼老郭,看到刘姐对老郭吆五喝六,芸心里不舒服,她也说不清楚为啥有这个心理,就是觉得老郭可怜,她默默的关注着老郭。
某一天,芸照例来到河堤,舞蹈队几个队员也都按时到来,只有刘姐没来,自然老郭也没出现,大家感觉有事要发生,就因为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刘姐是不会缺席的。有人就怂恿芸给刘姐打电话。芸就拨通了刘姐的电话,手机响了半天,没人接。大家很扫兴,没有音响,咋舞蹈啊,姐妹们纷纷说,今天就随便玩吧,大家就俩俩成对,摇摆起来。没有音乐伴舞,跳起来确实没劲,何况又少了一个队员,跳了一会,都感觉没趣,都要散伙,芸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收起扇子,各自走散。芸心里有事,等大伙走散,就直奔刘姐住处。
刘姐家住杏花巷,芸曾经来过刘姐家,那次是为了帮刘姐拿音响。芸熟门熟路来到刘姐家门口,刘姐住二层小楼,朱红大铁门,很是风光,芸抬头,但见朱红大门紧闭,很明显刘姐不在家。能去哪儿呢?电话又不接。芸迟疑一会,摇摇头,叹口气,转身往家走。
第二天,芸正常去上班。芸的科室在一楼,芸的年纪渐大,早几年就调到药房上班了。来到医院,一楼大厅早已人满为患,病人及家属塞满过道,芸拨开人群,进入科室,换好白色工作服,就要开始工作。窗口外站成一字长蛇阵,都是挂号拿药的。收单,拿药,收单,拿药,一切如常,一抬头,一个熟悉的脸伸进窗口,这不是刘姐吗?你,你这是?芸愕然。嗨,不说了,拿药吧,刘姐一声叹。
下了班,芸找到刘姐给她的房间号。进了病房,芸一眼看到刘姐斜坐在一张病床上,老郭平躺着,下半身盖着被子,胳膊上打着吊针。这,这是怎么啦?芸有点惊讶。医生检查了,拍了片,诊断是急性阑尾炎,医生说,消炎再手术,嗨,好端端的,咋出毛病呢。芸呵呵一笑,没事,小问题,手术就没事了,放心吧。芸安慰道。
出了病房,芸的心情轻松多了。当看到老郭那一瞬间,芸心中翻起阵阵涟漪,母性再次回到芸的身躯。第二天,芸趁休息之机,再次来到老郭病房,病房里只有老郭一人,老郭拿着一份报刊在看,见芸进来,老郭微微欠身,芸示意老郭躺下。芸询问一下病情,客套几句,留下老郭电话,就匆匆走出病房。
九
夜色深沉,月亮渐渐爬进窗户。芸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再次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感觉寒从脚起。芸突然想起中学时读过的一句诗“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一滴热泪滚落枕边。她打开微信,有新朋友来访,接受,原来是老郭。芸惊讶,问,还没休息啊。没呢,有点孤单。老郭说。半晌,芸说,早点休息吧,身体要紧。老郭“嗯”了一声,接着一声叹息。芸问,咋啦?老郭欲言又止。究竟咋啦?芸迫切地问。老郭:你能来一趟吗?芸问:有事吗?老郭:没事,就想见见你。芸的心头猛然一颤,没假思索敲出:好吧,你等下,马上到。
芸穿好衣服,走出家门,她的家距离医院不足十分钟的路。坐电梯上楼,轻轻推开老郭的病房。病房里,还是老郭一个人,只见老郭半躺半依在病床上。见芸进来,老郭欠了欠身,就算打招呼了。老郭示意芸坐到他的病床跟前,芸顺从的照做了。两人面对面的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过了好几分钟,还是老郭打破沉寂,轻轻的说:你还好吗?芸嗫嚅着:我还行,就是……老郭似有所悟,轻轻拉过芸的手,不停的摩挲着,芸想抽出,可手却不听使唤。任由老郭的一双大手摩挲。芸的内心一股电流穿过,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芸突然趴在老郭的怀里哽咽起来。老郭腾出手来,摩挲着芸的秀发。两就这样相拥着,不知过了多久,芸突然推开了老郭,嘴里不停地唠叨着: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可老郭坚强有力的臂膀却让芸无法摆脱。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一来二去,芸和老郭就走到了一起。芸明知道和老郭没有结果,他那母老虎一样的老婆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她想,只要老郭对她好,她就知足了,不求别的,只要有个人知冷知热的安慰她,她就心满意足了,她太需要有个男人安慰了。这些年,那个冷冷清清的家让她生不如死,也许命该如此,命中注定自己孤单一生吧。老郭的病很快就好了,老郭出院后,时不时的来找她,和老郭在一起,她感觉温暖,感觉有了依靠。她有工作,不需要别人来养着她,她需要的就是个男人,一个给她温暖的男人。
她和老郭不断的幽会,她享受着老郭身上那股味道。日子就这样流逝着。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间,半年过去了。芸像变了一个人,她不再寂寞,不再烦恼,她要好好享受生活。她有时候心里也蹦出一个想法,能和老郭白头偕老,该多好啊!她知道这种想法不够现实,她不该有此奢望。
俗话说,墙泥百遍都透风。不知道咋回事,她和老郭的事还是传到了刘姐耳朵里,只不过那女人没有抓到现场,老郭死活不承认。终于有一次,他们的约会还是被老郭女人发现了。那天,老郭告诉老婆有同事聚餐,晚上就不在家吃饭了,说罢,打扮一番,出门去了。女人本来就有点怀疑,就悄悄地跟在老郭身后,老郭故意绕了个弯子,就直奔芸的家。女人悄悄跟在后面,直到老郭敲开了芸家的大铁门,芸伸头看看,没人注意,就把老郭拽进了院。这一切,被女人看得真切。女人咬着牙,跺着脚,顺手从路边拾起一段铁丝,快步走到芸的门口,三下五除二,把铁门栓死。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儿子的电话。不足一袋烟的功夫,儿子带着媳妇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不用说,一场暴风雨席卷了芸的家。老郭被儿子扭送回家,芸被打成重伤,临走,老郭女人还把一只破鞋挂在芸的门环上。
尾声
芸的生活又回到原点。芸从医院出来,踯躅在县城的十字路口,她今后的路何去何从,谁也不知道。
作 者 简 介
李端芹,男,淮北市濉溪县人,一九六五年出生,中学高级教师,现供职于淮北市濉溪县城关中心学校。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网络发表散文、小说、杂文数百篇,有多篇稿件被市县报刊采用,出版文集《山风吹来》。系淮北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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