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裴伷先:2次杖刑流放,娶可汗女儿成千万富翁,后又做官40年

裴伷先实在是位奇人!

他十七岁就被任命为太仆寺丞。唐代的太仆寺负责掌管厩牧舆辇之政,管交通工具的部门是有实权的,即使“丞”是个职员,恐怕也是肥缺吧。裴伯先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官,这主要是托他伯父裴炎的洪福。裴炎是唐中宗的宰相,后来竟联合武则天把唐中宗给废了。可是裴炎对武后专权也不满意,又想把武后抓起来,还政天子,不巧没有成功。武则天弄明白了裴炎的心思,以谋反罪把他杀了。

裴伷先也就跟着倒霉了。武后下令流放他到岭南,那是离长安极遥远的去处。裴佃先心里很不服。总觉得伯父没有罪。临行前,他求见武后,要当面对质当前政治的得失。

“好,见就见吧!”天后听说裴伷先要拜见她,非常生气。

“你伯父造反,破坏国家纲纪,他作恶连累了你,你还有啥可说的?”天后见裴伯先一进来就没好脸色。

“微臣是为陛下着想,才来求见的。哪里敢来伸冤呢。陛下是先帝后,李家媳妇,先帝弃世,陛下临朝。理应委任大臣,待太子长成,复天子之位于太子,以满足天下人的愿望。可是如今,您自称皇帝,排斥宗室,把武家兄弟都封为王,这使得苍生失望,海内愤怨。臣伯父本是大唐忠臣,却反遭杀戮,祸及子孙。陛下的作为,微臣深感痛惜。臣希望陛下早日还政于太子,罢除诸武的封号,这样陛下才能高枕无忧,武家兄弟才能保全。不然,天下豪杰乘时而动,到时大势已去,恐怕就晚了。陛下不可不留意。”裴伯先这毛头小子竟侃侃而谈,置生死于度外。

天后听罢,气得七窍生烟。“何物小子,敢发此言?拉出去杖一百!”天后大怒道。

“陛下纳微臣之言,还为时不晚。”裴伷先被武士拽着往外拖,还二、三次回头这样说。

天后立即把大臣召集到殿前,当众给裴伷先行杖。裴伷先并不畏惧,脱下衣服受杖,打到第十杖,他就昏死过去了。可是打到九十八杖时,他竟奇迹般地苏醒过来。行杖刑毕,天后下令立即将他押送瀼州(今广西上思境内西南部,今广西边境地区),长期流放。

裴伷先棒疮至痛,只好躺在驴车上出了长安城。总算没有死。经过长途跋涉,走了整整一年,才到了十万大山的北端那荒蛮的瀼州城。在那里呆了几年,裴伷先做了也是流放人家卢姓的女婿。卢家女儿给他生了个男孩,名字叫裴愿。不幸的是卢氏早逝,裴佃先无所依靠,就带着小儿子偷偷回到他的老家绛州闻喜县。呆了一年多,被人告发了。当地官府受天后之命给裴伷先行杖刑一百。这一百杖,可差一点要了老裴的命。可是,他竟活过来了。天后下令,将他流放到北庭。唐代设北庭都护府,治所在现在新疆吉木萨尔县境内。从山西闻喜到北庭,这是何等艰辛而遥远的路程!

裴伷先与前次流放岭南不同,他得穿越沙漠,翻过雪山。经受难以想象的艰辛,他终于到达了博格达峰的东北。定居下来之后,不甘寂寞的裴伷先在这个各族百姓杂居的地方,做起买卖来了。经过五年的奋斗,他居然成了拥有千万财富的富翁。他发得这样快,得力于他伯父裴炎的名声。因为裴炎被斩之后,朝廷去抄家,竟“无但石之嬴”,是一位两袖清风的宰相。这事传扬开去,百姓们听了无不肃然起敬。所以裴伷先到河西走廊做生意,商人们都挺乐意和他成交。

大唐北庭都护府城下,聚集着少数民族的部落。部落可汗对裴伷先非常友好,看裴裴伷先伟岸英俊、虎虎有生气,就把女儿嫁给了他。可汗只有这么个独生女儿,视如掌上明珠,便给了女儿一大群牛羊和数量可观的黄金作为嫁妆。于是,裴佃先财力更为雄厚,招揽各种各样的人才为门下食客,常达数千人。从北庭到洛阳,都有他的门客,利用他们来打探长安和洛阳的消息。朝廷有什么动静,不几天工夫,裴伷先就能知道。

当时有位补阙叫李秦授的给天后出谋说:“陛下自打登基,诛斥李氏及诸大臣,其家人亲族流放在外的,恐怕有数万人。这些流放的人一旦联合起来叛乱,臣担心将危及社稷。”

武后闭着眼睛边听边琢磨,觉得这个人没有白拿俸禄,讲得有理。但李某看天后带听不听的神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止住了。武后见他不说,便问道:“为什么不说下去?”

“现在街面上流传着一句怪话'代武者刘’,刘者流也。陛下不杀这帮人,臣以为这是个大祸害。”李秦授接着说下去,奏罢急促退下,额头上沁出汗珠,不知道自己这些话给自己带来的是祸还是福?

武则天接纳了这个建议。半夜将李秦授召入内廷,对他说:“卿名秦授,真是上天把卿授给朕。你说的那样对我的心思。”立即提拔他为考功员外郎,仍参与起草诏令。又赏给他十名歌妓,黄金、丝织品无数。李秦授喜出望外,精神抖擞。于是为武后策划选拔得力干将十人,分十路,去“安慰”流放的人。

武后这个旨令发布不久,裴伷先就知道其中奥秘了。他召集门客商议,大家都劝他到胡人聚居的地方去躲起来,伯先认为有理,就决定这么办。当天晚上,裴伯先在都护府城外,准备行装。当时有两位勇敢而精于骑术的骑手,也是流放者,与裴佃先关系很好。裴就委托这两位带领八十头驮着金银财宝的骆驼火速迁徙,宾客家僮跟着走的有三百多人,都随身带着武器,过半数的车子都超员了。有两匹千里马,由裴伯先和他妻子骑着。夜半,裴伯先开始逃难了。原本以为天亮时,队伍就可以到达突厥人的地界,也就安全了。没料到,走迷了道。这时,北庭都护府的长官发觉裴伷先逃了,深怕武后怪罪下来,就派出八百骑兵去追。

可汗发现女儿没了,也派出五百骑兵去追。可汗告诫骑士们:“要留下女儿和女婿,其他人通通杀掉!”追兵比裴伷先的骆驼队先到了要塞,裴伯先率门客与追兵血战,手下的人全都牺牲了。黄昏,残阳如血。裴伷先和妻子被俘获,绑在骆驼背上,被解送到部护府。都护长官下令将裴伷先戴上枷锁投到地窖里,关起来,等待朝廷的“安慰使”来到才惩治他。他的妻子由老可汗领了回去。那姑娘对裴伷先十分钟情,说什么生死要与他在一起。老可汗气恼不过,将女儿也关了起来。姑娘日夜啼哭,拒绝进食。老可汗只好把她放出来,答应她去给丈夫送食。可汗说,朝廷的使者一到,裴伷先要杀头的,说不定要株连到你。姑娘说,如真的杀头,我就和他一起去挨刀。姑娘每日给丈夫送去牛奶、羊肉和炒米,安慰他那颗悲伤的心。

也许是爱情的神奇力量和奶肉的丰富营养,在地窖里被幽禁几个月而见不到阳光的裴伷先,居然无病无灾,活得结结实实。裴伷先明知前途险恶,但仍想着回到长安,绘声绘色地给生长在北庭的妻子,描述京师的风物人情和宫殿的壮丽辉煌。

不久,天后特命的“安慰使”日夜驰驱,到达北庭执行特殊的使命。那被流放在此地的数百人,以为天后果真派官员来慰问他们,便陆续来到都护城里,等候“安慰使”传达圣谕。不料,他们通通被拘禁起来,不日之内,又通通被杀掉了。真惨极了。被关在地窖里的裴伷先,也许都府大人把他忘却了,或者是有意保护,他奇迹般地躲过了这场大灾堆。

天后得到各地传来的镇压流人的消息,心里颇得意,但总觉这是为人唾骂的事,于是她对近臣们说:“这十个使者,也太不懂事了。朕派他们去安慰流人,竟擅加杀害,可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统治者,就这样玩弄权术,重新派出使者到流人集中的地方去慰问。并且将前一批使者通通抓起来,让新使者将他们分别押送各流放地,当着那些尚未一网打尽而苟活着的流亡者的面,将这几个老“安慰使”斩首,以表示天后对被杀的流亡者灵魂的安慰。同时传达天后的圣谕,凡流人健在者可以带家口返在原籍。真是皇恩浩荡!得到赦免的人无不感激涕零,朝长安高呼:“天后万岁!万万岁!”

裴伷先也得以返回故里。经过腥风血雨洗礼的裴伷先并没有消沉,依然雄心勃勃,要造就一番大事业。公元705年,唐神龙元年正月,太子李显复位,十二月武后升天。天子李显寻找裴炎的后人,这样裴伷先又回到长安,重新登上政治舞台。先担任太子詹事丞,后来提升为秦州总督,改任桂州、广州总督。不知道因为何种原因,又被罢免,险些儿掉了脑袋,幸得宰相张说保了他。不久却晋升为范阳节度使,此后还担任太原府尹、京兆府尹。位高三品,一直四十来年,活了八十六岁。

裴伷先的一生确乎有声有色,其意志之坚强相当惊人。从裴伯先的沉浮,读者诸君大概可以得到不少关于政治和人生的启迪吧。

结语:裴伷先九死一生,逢凶化吉,遇难呈样,在那些流放者之中,恐怕是微乎其微的。裴伷先不畏强权,冒死向天后陈辞,其勇气极可佩服。而更叫人钦佩的是,他处于逆境却始终不气馁,不仅乐观,而且奋斗,不断地开拓。裴伷先的后半生,一直在做大官,《记闻》说,“所在有声绩,号曰唐臣”,但有哪些政绩,没有记载,本人不敢妄加发挥,也只好付诸阙如。人在一生中,免不了会有大灾小难,总是要奋进,不要沉沦。这也许是奇人裴伯先的传奇,所能给予人们的一点启示吧。

(0)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