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棉创║一个卖菜的小女孩（长诗）
一个卖菜的小女孩
小小年纪就开始为生活奔波
为了凑足小学学费几十块
每天清晨 她帮妈妈去田地里种菜
下午放学 她用稚嫩的肩膀扛着扁担挑起箩筐
箩筐里装满萝卜青葱小白菜
装满童年和对书本知识的渴望
不问日月星辰，不提春夏秋冬
她还小，无法用算盘计算儿时的愿望与汗水哪个沉重
什么蔬菜统统一起来
南桥头市场 你总会瞧见
一个梳着马尾辫子 穿着朴素 善良可爱的小女孩
她小脸蛋红得像苹果，害羞或胆怯
你是否听清？她第一次叫卖声
犹如一支优美又忧伤的曲子
婶婶叔叔们，快来买 快来买
便宜又新鲜，一斤白菜两毛钱
到处传遍她童声童调的心愿
销售出去一片片菜叶子
换回属于她绿色的童年
你是否看清？她那一双惊慌的目光
戮痛人生的心房
小小的年纪 她还没读懂生活的含义
却已用行动闯入生命里的灰色区域
一年四季 风里来 雨里去
小小的手臂 娇嫩的肩膀 纯净的心灵
直视需要磨炼及忍耐的生活
谁担心她的童年是否被扁担压坏
快乐时光埋葬在不应该有的年代
这些 逃不过全班的小伙伴们
像麻雀叽叽喳喳的不一样的疑猜
一个卖菜的小女孩
一不小心走进小男孩的世界里
小男孩的妈妈常带他去上街逛菜市场
总会路过小女孩卖菜摊位的那条街
每当走过那条街 就像踩着上帝指引的神经线
总觉得天空打开一个洞口 射出一束激烈的光线
刺痛你的眼睛 我的耳朵 她的心情
匆忙又慌张就是停不下来的脚步
他俩不是闹什么矛盾或不愉快
要知道 他们是一个村子里的同班同学
小女孩是班里的“领导”，还是班长
小女孩卖菜的表情 眼神 神态
小男孩躲藏在妈妈手臂弯下
悄悄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记着小女孩卖菜的样子
这似乎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对谁都沉默，就是不敢说出来
在班里，男女同学划分三八界限
井水不犯河水，属于那个年代特有的约定
小女孩个子高，坐在第四组最后一排
小男孩身材小，坐在第二组最前面一排
上课时，小女孩总爱偷看小男孩
小男孩有时也会回头瞄一眼小女孩
当眼神与目光不期而遇
小男生假装很生气 立马甩头过去不理睬
可他小心脏却跳得比兔子还快
小女孩心里反而乐坏了
想念着小男孩的模样
乌黑的眼睛 笔画的眉毛 茂密的头发中分开
像那个年代的香港明星 电影里的偶像 好帅
要是当时有手机 肯定被她抓拍下来
珍藏旧时光里的精彩
那时 小女孩长得高发育得快
她的个子比小男孩至少多五公分
于是 他给她起了个绰号 叫“长颈鹿”
其实，小男孩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号
他爱模仿超级无敌搞笑的外国著名滑稽笑星“卓别林”
他们若是路上一遇见 就会冲着对方叫嚷
据说这是那个年代男女同学之间彼此有好感的表达方式
他们叫出了欢快
他们叫出了期待
他们也叫出了朦朦胧胧的情谊
小男孩为了她 总爱出风头
经常买玩具在班里炫耀
或帮助家庭困难的同学
或比赛捐款做善事
或购买一些课外书借给同学们传阅
或者吹牛 说话的声音响过学校的广播
他的想法很单纯很天真
就是为了让小女孩关注到他
一举一动 一言一笑 他生命的存在
小男孩有个习惯 很坏
潮汕地区 男女老少 大人小孩
逢年过节 都喜欢赌钱 打牌
小男孩家境好 爸妈早期开贝灰厂卖建筑材料起家
他总会呼朋唤友，说到底就是一群小赌徒
他常躲在村里某个角落，充当小赌王
三婶五叔家，是聚赌的地方，他时常光顾
爸爸耐心教导他讲道理
妈妈却叫骂棍棒教育他
一切毫无作用，没有变化
忽然有一次
班上一大帮男同学
藏在一个破败的旧房子里 打牌 赌钱
正玩得天昏地暗 打得你死我活
谁知被人偷偷地告密
老师一到现场 全部落网
一个个都被逮了起来
小男孩害怕得要命，主要是面子问题
在课堂上 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施展十八般武艺
用竹棍条使劲地抽打着每一双手掌
手掌火辣辣的破皮或冒血丝了
比手掌更痛更受伤的是幼稚的心灵
之前所有伪装的面子一下子被撕裂开来了
赤裸裸地 眼泪也洗不清的伤口
他留意到小女孩的目光
一直盯着他 像太阳集中发射的一束光线
汇聚成焦点 就要把他给燃烧了
如果眼前有个老鼠洞
估计他一定倏地钻了进去
小女孩没有责怪他
或是瞧不起他
她只是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你和别人不一样”
足已温暖感动了他整个童年
他不再赌博了
他把她当学习的榜样
他的成绩突飞猛进起来
跟田径赛跑一样，一下子冲到名列前茅
后来 考上了理想的初中
小学毕业前
小女孩赠送给小男孩一张音乐贺卡
那时 至少值五块 不知要用多少白菜才能换来
显得特别珍贵
贺卡上写满小女孩的心思 鼓励和祝福
小男孩很感动 很兴奋 情绪满满地灌溉
有时 小男孩想起小女孩
就会情不自禁打开贺卡
聆听那柔情简单的曲子
回味那个纯真年代的往事
越是思念 贺卡打开的次数就越多
终于有一天 电子坏了 贺卡旧了
但是 小男孩满脑子里
却浮现卖菜小女孩的身影
童年的种子在他心里发芽
他四处打听消息
小女孩最终因家庭困难
初二就选择辍学 外出打工了
从此 小男孩再没有小女孩的音讯
小男孩继续走着脚下的人生道路
只是青春里的轨迹
以为不会和小女孩有什么交集了
也许偶尔会想起
也许偶尔会忘记
也许会向老同学提起她的名字打探有关的事
可朦胧的过去就成了心里深处永久的秘密
二十三年后
小女孩不知从哪里获悉小男孩的消息
小男孩费尽心思成立了小学同学微信群
终于找到小女孩的联系方式
这时 小女孩已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小男孩 他拥有一个幸福的家
一位美丽深情的妻子
还有两个超级可爱的宝宝
阔别多年 他们在微信里像风对雨的诉说
别后的思念与牵挂
小女孩说，她一直念念不忘
她背着老公一直做了一个儿时的梦
总会梦见小男孩 童年的样子
其实 许多年前
小男孩把有关小女孩的故事写进青春年少的日记里
再后来 他告诉了他深爱的妻子
上帝终于跟他们开了一个玩笑，特意安排
他们重逢了 相遇于某个夜晚 东山茶座
不料 小女孩的老公发现了
这个天大的秘密 更是天大的笑话
小女孩却始终控制不住思念的情感
一而再 再而三地和小男孩联系
她老公 实在忍无可忍 最后下了通牒
必须斩断和小男孩所有的情思
否则 注定是离婚的结局
小女孩害怕了
小男孩也恐慌
重温美梦往往就是罪恶的开始
美好的东西，最好留在记忆里
在那个年代，他们原本是善良单纯的人
谁也不敢拿两个家庭作为赌注
再纯真美丽浪漫的童话
都应让它破灭，这不是年轻的错误
更不能说什么补谈一场青春里遗落的恋爱
就这样 小男孩和小女孩老公通了一次电话
都是思想成熟的人
都是责任担当的人
没有谁会刻意去破坏彼此幸福温暖的家
一次交心的谈话，就结束了所有的牵挂
可你知道不
他们那样的情感故事
不可思议的人生经历
或许比看小说、电视剧、电影更有趣
他们至今手都未曾牵过
谁能解释这样的情节
最终 小男孩亲自组织策划了
一场以“那年我们在一起”为主题的师生聚会
40人的大团聚，一起集体合影
小男孩感慨地说，这是他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
成功策划200多场活动中最有意义的一次
圆满地对曾经那段青葱岁月画上一个句号
其实 小男孩对谁都没说起，他一直记得
当年小学毕业照，唯独小女孩没有参加
【作者简介】胡棉创，笔名书童，1979年出生，祖籍广东省汕头市潮阳区，现居广东省梅州市。2003年毕业于广东海洋大学，是中国商业地产资深职业经理人。喜欢写诗和作词。目前已在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个人诗集《年轻的心语》和全网发行首张音乐专辑《少年诗》等，原创歌词《木棉花》及《斗海》等荣获中国小金钟奖和2018年广东省电视台少儿春晚“十佳”原创歌曲第一名。
编辑：陈静嫣；校对：柳馨梦
策划：黄健峰；责编：周逸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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