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艺闹"风波

文/《一场“艺闹"风波》

作者/铁十师 宋士岐(群外战友)

1975年初冬,青海乌兰的天气己经很冷了,栽绒帽、大头鞋,均已上装,如果下部队,肯定要带皮大衣、皮手套,这就是高寒部队享受的“四皮"。

广袤无垠的雪域高原,为部队提供了宽敞的营地,宣传队与球队共同享受着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独门独院“战友们亲切的称它一一“文体大院”。

后来球队退出,一排近百米的平房,像列队的士兵,每天陪伴着一群文艺战士,操练着跳动的音符,为“天路”不断向世界屋脊进发而伴唱。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用琴弦和声线编织的“乐园",也曾上演过一场自编自演的“艺闹"独幕剧。

宣传队是长期存在的非编组织,它隶属于政治部,但生活上由司令部管,吃饭在师招待所食堂就餐。食堂觉得,招待所只管临时来往人员食宿,而几十号人的师宣吃饭,负担太重;宣传队则认为,即然交了伙食费,管饭吃就理所当然。

矛盾的原因,还与两个部门领导没有及时协调有关,使双方产生了“积怨”,而倒霉的是宣传队。经常吃剩饭、凉饭,至于伙食的改善更谈不上了。

队长王连会是回民,面条卧鸡蛋,鸡蛋炒米饭,馒头夹鸡蛋,鸡蛋汤,鸡蛋花……,反正那阵子没少吃鸡蛋。

按现在的理论,一人一天不能超过两个鸡蛋,不然会胆固醇增高,易得血管病,但那时候谁懂?懂又怎么样?即然大锅饭,就不挑剔它的味道。

为缓解矛盾,沟通感情,过春节时我代表宣传队到招待所拜年。一帮战士围在一起打牌,我推开门寒喧了几句,说点拜年话,一屋子人,竟没有一人理我。用北京话讲,叫“大窝脖“!我尴尬了片刻,只好悄然离开,刚出门,就听见“咣"的一声关门声!随后就是阵阵笑声和啪啪的甩牌声,真不给面儿呀!

招待所和宣传队的矛盾日益严重。一天中午,和往常一样,各班值班员去食堂打饭,大家站在院内有说有笑的等待,开饭时间已过去20多分钟啦,盼来的却是几个人的空盆而归。“食堂不管饭啦!"大家一阵骚动,有的发牢骚,有的诉委曲,多数人散落在屋外,在寒风冷冽的院子里,龟缩着双臂,护卫着那支饿瘦的空碗。

而我,沉思着,煎熬着,望着一群“饥寒交迫”的宣传队员,来回地踱着步子……

“指导员,您看您的兵!"忘了是谁冒出了一句。顿时,象摔碎了琵琶,炸开了我的心扉,激愤了我“护犊子“的性情,立即转身进屋,与队长王连会商量了几句,指令值班分队长李庶成,集合副班长以上同志列队,由我俩带领,踏着四二的节拍,雄纠纠、气昂昂地直奔师机关大院。

到了师首长食堂门口,正好姜培敏副师长陪着乌兰县领导饭罢走出食堂,姜副师长看到一群绷着脸、鼓着气的我们,很是诧异。我上前就问:“师长!您吃饭啦?““嗯……"。显然,师长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我说:“我们可没吃饭呢!招待所不管我们的饭了!“此时,师长似乎有些醒悟“他们为什么不管饭呢?"师长反问。我立即反驳:“不管为什么,也得管饭!有枪毙的罪过,还得吃个饱呢"!随后,宣传队员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有的诉苦,有的喊冤,有的甚至还挤出几滴眼泪。李庶成,大高个,嗓门也大。师长问:“你是干什么的?"李庶成说:“我是一名革命战士!”也许是集所有所有部位的共鸣,惊动了机关。只见从远处疾步走来一位高大的首长一一他是政治部主任张景喜。他边走边骂:“你们想干什么?都他妈给我滚回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最爱、最宠宣传队,但骂宣传队也最狠,顿时,宣传队员们一个个象晒蔫了的黄瓜,耷拉着脑袋,一吭不吭,我小声说:“回去!”

走出机关大院,谁也没说话,只听见沉重的大头鞋踏着厚厚的尘土发出的噗噗声响。是释怀?是胜利?是后怕?茫然至极。

没过几天,接到上级通知,为文体大军单设食堂,同时,派来一名司务长和两名炊事员。大家奏着音乐,唱着,跳着,把大院当成了舞台。

为了庆祝开灶,我主动帮灶当大厨,烙了家乡“香河肉饼“,虽不够正宗,但吃起来酥香。大家边吃、边乐,有家的感觉,真好!

不是吗?不管刮风下雪,躲在屋里暖和;无论在外多晚,回来吃饭舒服;也许我们在一起有过脸红、争吵,甚至摔断琴弦,但谁又能离开谁?锣鼓一响,小号一吹,一帮兵哥、兵妹们,同吃、同住、同乐,飞出的是《同一首歌》。

家是乡愁,宣传队就是家,它有写不完的诗句,它有叙不尽的情意,我们的情,象图标,贴在脑门上,一抬头,就看到内心;我们的意,似黄金,揣在兜里,只要战友有求,决不瞒藏一寸。让家的温馨,永驻心头;让家的唯美伴着歌声飘向四方!

结束语:

姜副师长,后来提任师长、中铁建副总指挥。对于“艺闹“,我深感内疚。他一身正气、钢骨,又内心谦和、柔肠。设想,从全师几万人中抽调的“宝贝疙瘩”饿着肚子,他不心疼?肯定是他指示有关部门,尽快解决了宣传队的吃饭问题。

对于我们的不敬,老首长虚怀若谷,雅量容人,把我军良好的官兵关系,演绎到极至,我深感敬佩。

1979年11月25日,是我告别部队的日子,师长得知后,早早赶来送我。紧握首长的手,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汽车要开动了,我深深地向师长敬最后的军礼!不知咋的,右手像沾住了帽沿,放也放不下……

寒风摇曳着树枝,绿色攒动着军营,泪眼中,隐隐看到师长还在频频向我招手……

再见了,老首长!老战友!再见了,近20年的军营和我那火热、难忘的青春!

责任编辑: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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