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散之和沙孟海犹如两颗璀璨夺目的巨星闪耀在当代中国书坛,令许许多多在夜幕中徘徊的“追星族”们赏心悦目,流连忘返。而把这两位书坛巨擘、艺苑宗师放在一伯极有意义的事情。为此,本文拟从两位先生的身世、求师、治学、研艺、影响等方面进行综合比较,从而得出以下结论。
如果撇开书法创作,我们则不难否信,林散之是诗人,沙孟海是学者,除前文所述林散之大量的诗、画创作和沙孟海丰富的理论著述以外,我们还可以从他二人各自所具有的鲜明不同的性格气质特征方面来加以印证。林散之扑克幼憨痴而顽皮,天生痴迷于诗、书、画,对艺术的追求到了执着而任性的程度,沙孟海幼时即聪颖好学,博闻强记,颇具儒雅之气,这两种性格气质特征完全不同的人,共同致力于书法,也就决定了前者善于创造,后者重于功力的鲜明特色。
(二) 林散之大器晚成 沙孟海少年得志
有人说,如果林散之60岁去世,那么,他在书画界会毫无影响。这话甚有道理。到65岁那年,即1963年,他才正式入江苏省国画院,走上专业道路,而当时,也是默默无闻,直到1972年8月,为庆祝吕日恢复邦交,《人民中国》杂志社编辑出版“中国现代书法作品选“特辑,由田原等人推荐,经赵朴初、启功、郭沫若等人认肯,将其作品列于首位,方才名扬四海,波及东瀛。此时的林散之,已有70岁高龄。而沙孟海则不然。他十几岁时所作的篆书、楷书即闻名乡里,被长辈们称之为“神童“。他20刚出头,就在文人雅士荟萃的大上海以卖字为生。当时所作的篆刻即得到一代宗师昌硕的高度评价。将近而立,就与其恩师冯君木一起被聘为中山大学教授。至于这一时期所作的《近三百年书学》和《印学概论》,当即在学术界产生广泛影响,爱到众多书画名家、学术权威的青睐。(三)林散之是生活在下层社会的民间艺人,沙孟海是活动于上流社会的“宫廷文人”林散之除30年代去上海从黄宾虹学画和到川、陕等地壮游以外,60岁以前基本上生活在乡间,与最普通的人民大众朝夕相伴,即使到了50年代初开始马为国家公职人员,并先后担任过江浦县农田水利委员会副主任,分管家田水利的副县长时,也是整日忙于修堤治水,与广大民众生活在一起。 而沙孟海20出头,就在大上海接触过许多名流雅士。28岁即步入仕途,任浙江省政府秘书。年近而立,受聘于中山大学教授,后双辗转于中央大学等名名牌高等学府。32岁入国家教育部等国家机关,先后活动于南京、杭州、武汉、长沙、重庆等地,与上层人士频频接触,直到1949年全国解放。其间,曾为蒋介石修宗谱,深得蒋氏赏识。新中国建立后,他又在浙江大学、浙江省博物馆、浙江美术学院等单位从事高级文化事业。可以说,从20年代到90年代初,他几乎了解并参与了国内所有重大书法活动。因此,其得意门人陈振濂先生曾说他是“本世纪书法活动家的见证人,是我们研究近现代书法历史的活资料库”。笔者认为,深入研究本世纪以来的其他书法家乃至一般文化人,有着极为重要的典型意义。(四)林散之致力于帖,以帖融碑,沙孟海用功于碑,以碑入贴自包世臣、康有为尊碑抑帖以来,碑帖之争成为清末书坛的主要话题。民国之后,人们逐步认清了碑和贴各自所具有的艺术价值,大多数书家往往走碑贴结合的道路。他们既不否认碑,又不排斥帖,从碑和帖当中吸取营养,只是不同的书家对碑和帖的取舍有所不同而已。林散之和沙孟海都是这种类型的代表人物。林散之虽研习汉碑、唐碑,而主要得力于帖。他充分把握了帖学中蕴藉典雅、流美畅达的美学特征,并以自己对线条的独特感受能力,融触碑的劲健、挺拔之长,形成自已神韵兼备,清逸静雅的独特书风。沙孟海虽也研习二王乃至唐宁以来的阁帖,而他主要得力于碑,尤其是北碑。他在青少年时期,从实用的目的出发,对北碑下过一番较深的功夫,从而在结构造型方面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并充分吸收了北碑雄强浑穆,挺拔劲炼的审美特征。同时,又以其学者的睿智,深悟帖学之精要,形成了他那气势豪迈,真力弥满的雄强书风。(五)林用之专擅草体,意境高远;沙孟海精研榜书,风格豪迈提到林散之和沙孟海,给人们感受和印象最为深刻的是笔走龙蛇、盘旋飞舞的草书和浓墨重笔、气宇轩昂的榜书。然而,这些感受和认识,还只停留在汪层的表面,对真正把握二位先生的艺术内涵还相距甚远。众所周知,近世以来,擅长草书和大字者不乏其人,为什么只是林、沙二先生显得尤为突出?答案即在于他们都能在风格和意境的创造上,达到了一般人所难以达到的高度,故为世人称道不巳。(六)林散之书取正势,多用圆笔,沙孟海书取斜势,善用方笔沙孟海先生曾说:“正书在结构上不外两大类,一类是斜画紧结;一类是平画宽结。”显然,沙孟海属于前一类,林用之属于后一类。沙孟海习北碑,并受吴昌硕影响,因而,于斜画紧紧结用功极深。林散之研汉碑、唐碑,自然受到了平画宽结的浸染,这种结体上取势的不同,对他们后来书风的形成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还有用笔方面的影响。在用笔上,林散之多中锋圆笔,线条圆劝遒媚,润涩相济,耐人玩味;沙孟海则以北碑方笔入行书,常常侧锋取势,迅捷爽利,锋棱跃然,线条浑厚朴实,又极尽变化。林、沙二先生的成功,也说明在用笔和结字方面不必迷信哪一家的理论。(七)林散之书风清逸静雅,神韵内敛;沙孟海书风雄浑郁博,神采外扬清代桐城派主帅姚鼐将作品风格概括为互相联系而又有区别的阳刚和阴柔两大类,认为具有阳刚之美的作品“如霆如电,如长风之出谷,始崇山峻崖,如决大川,如奔骐骥“;阴预知之美的作品“如云,如霞,如烟,如幽灵曲涧,如珠玉之辉,如鸿鹄之名而入辽阔“。如果我们以姚鼐阴柔之美和阳刚之美的理论来概括林散之和沙孟海的书法风格特征的话,公似乎是最恰当不过的了。西方美学把美分为优美和壮美两大类型,与阴柔阳刚之说大体相似。林散之书风清逸雅致耐人寻味,宜于悬挂厅堂或书斋,供人赏品,其总体风格属于优美范畴;沙孟海书风雄强浑穆,气势夺人,适于题牌制匾,置于大场合,供人欣赏,其总体风格属于壮美范畴。林散之精于小幅立轴或条屏;沙孟海善于大幅中堂或碑牌。而二人对于楹联的书写都各具匠心。林书重韵,沙书沿势,而在保持自己风格特征的同时,又无不追求苍劲老辣、形神兼备的高妙艺术境界。林散之与沙孟海以其精湛的艺术创造和丰硕的研究成果,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形象丰满的立体型书家形象。让我们看一下书画界名家对他们的评价。赵朴初先生诗云:散翁当代称三绝,书法尤矜屋漏痕。老笔淋漓臻至善,每从实处见虚灵。启功先生在谈到林散之诗时写道:老人这诗,胸罗子史,眼寓山川,是曾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者。发于笔下,浩浩然,随意出之。无雕章琢句之心,有得心应手之乐。黄宾虹先生亦说:“传吾画学者林散之也。”以上可看作对林散之先生诗、书、画的最高评价。再看沙孟海。除前文所引启功先生评沙老书法的文字外,再看吴昌硕、王蘧堂等人对他篆刻和著述的评价。早在1924年,吴昌硕在好友况蕙风处看见表年时期的沙孟海所刻印谱后,大加赞赏随即挥笔写道:“虚和整秀,饶有书郑清气。”后来,沙孟海去吴昌硕处请益,吴老十分高兴,提笔为之题诗:浙人不学赵叔,偏师独出殊英雄。文何陋习一荡涤,不似之似传环翁。我思投笔一鏖战,笳鼓不竟还藏峰。王蘧常先生在褒奖沙孟海书法之后,认为他的文章“皆淖极理窟,度人金针。”马国权先生也说:“沙老的文章,具有内容精辟,创见纷陈和言简意赅的特点。”总之,林散之的诗、书、画,沙孟海的书、印、文构成他们作为一个书法大家的显著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