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鸭以玩音乐为定位,以95后为切口,沿着“工具-内容-社区”之路不断进阶,从“金色大厅”跨越到“市民广场”,全民皆是创作者的时代,或许真的来了。
文/陈纪英
版面/大海
痴迷音乐常常始于对偶像的崇拜,但“杀死偶像”才是普通人音乐创作的开始。
1961年1月底,还是无名小子的鲍勃·迪伦,坐着灰狗巴士,来到新泽西州的灰石城医院。他来拜访自己的偶像伍迪·格斯里——曾经的音乐天才已经罹患精神疾病多年,他颤抖着、抽搐着,无法吐字成句。感慨万千的迪伦,后来为格里斯创作了一首歌《给伍迪的歌》。迪伦就此开启了独立创作的时代,后来,他成为了更多人的音乐偶像——比格斯里更知名,影响力更大。破除音乐创作的藩篱,把创作权力归还于人生鼎沸的“市民广场”,让普通人也能玩音乐——就是唱鸭要做的事情。新冠肺炎疫情引爆全国之后,音乐成为激励全民战“疫”的集结号,创作者中既有歌手孙燕姿、林俊杰,当红偶像朱一龙、李现,也有鲜闻其名的普通创作者。那些与我们穿行而过的普通人,在唱鸭上创作了百余首原创短音乐「声」援武汉 ,歌词里盛放着他们最朴素的心愿,“别怕,我们一定将你治愈”。从金色大厅跨越到市民广场,人人玩音乐、全民皆是创作者的时代,真的来了。音乐,原本就相当喜闻乐见,劳动人民体力活干乏了,嚎一嗓子提提神;豪迈孔武的船工号子,郎情妾意的花儿,人人都能唱上几句。后来,音乐家走进了高大上的剧院,歌声响彻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流行偶像收获崇拜和信仰,让音乐创作仿佛成为了专业人士的特权。音乐的主流用户,要么循规蹈矩的竖起耳朵当听众,要么潜心尽力当迷妹迷弟,坚信对偶像和音乐最大的敬意,就是模仿得宛如本人。现在,包括音乐在内的创作权力,无一不在去魅化、普及化。
不过,与其说是唱鸭开启了“玩音乐”的时代,不如说唱鸭激发了95后的需求。近日,第三方数据研究机构比达咨询发布的《2019年度95后用户K歌洞察报告》显示,中国在线K歌用户规模超过3亿人,95后已然挑起了大梁。其中,唱鸭月活用户增速最快,且成为95后最喜欢的K歌产品,以85%的喜爱度,高于全民K歌的82.4%和唱吧的78.2%。
在社交场合已经坐实“叔叔阿姨”辈分的80后最“社会”,还是习惯Face to face,唱歌助力,社交自嗨,毕竟,都敢抹开面子展示自己的“鬼哭狼嚎”了,还不是自己人咋滴;
90后堪称心机满满的“装腔男女”,自拍爱美图,唱歌爱修音,多糙的破锣嗓,也要修成天籁仙乐,假唱可能和假脸一样泛滥;
95后最爱“自嗨”,既不甘心跪舔偶像弯腰当观众,也不屑修音美化假装“大歌星”,“唱得像”就是“唱得好”的规则,彻底失效了。95后爱的是自嗨自乐的“玩音乐”,通过弹奏、改编、演绎,将其 “再创作”,成为属于自己的歌。
话说,身为一个80后老阿姨,我颤巍巍下了唱鸭——试了两把之后,竟也品出了滋味。过去,我空有一颗摇滚文青的心,却败于五音不全的残酷现实,一去K歌,朋友们都“点赞”我是“创作型歌手”,同一首歌,时唱时新,每次调都不一样!
线上大佬在前,线下哀鸿一片,还能有小个头的唱鸭什么事儿吗?其实,唱鸭的底气,就在于牢牢抓住了95后。国内95后的群体规模已接近2.5亿。过去所有的K歌产品,无论线上线下,满足的都是“唱得像”的需求,却忽略了95后参与创作“玩音乐”的诉求,唱鸭是独一份儿——搞定95后,在全体网民里基本上就能四分天下了!也许是眼馋95后,唱吧、弹唱达人等K歌产品,也纷纷跟风弹唱功能,自唱鸭而起、行业跟风、K歌市场“玩音乐”的浪潮开启了。唱鸭负责人李阳,和我有一样的烦恼——爱唱歌,但总跑调,这样的用户,难道就只能乖乖当一个沉默的听众吗?
真正的音乐发烧友,估计都有心痒难耐、写上几句哼上几曲弹奏几把的冲动,伍迪·格思里点燃了鲍勃·迪伦内心的小火苗,星火燎原,爆发成旺盛的创作欲望和创作能力。但为什么要从95后下手,或者说为何00后、95后最早爱上唱鸭呢?超级女声肇始的2004年,95年-00年的年龄为4-9岁,如火如荼的音乐选秀,掀起一股全民学音乐热潮,各种钢琴班、声乐班逐渐遍布全国——95后从小就是被音乐“喂养”的一代,基本的乐理知识、音乐素养都要更上一筹。此外,相比于听着磁带、CD、MP3成长的70后、80后,95后和00后接触音乐的路子要宽广许多,抖音神曲的火爆等,天然就激励也激发了他们的音乐创作热情——创作的门槛原来并不那么高,全网爆红也不是不可能。在专业性上具备起码的创作能力,同时,普遍追求个性呈现和自我表达,能力和欲望兼备之下,95后与唱鸭的相逢不是意外的碰撞,而是必然的合拍。当然,把唱鸭的产品傻瓜化,降低使用门槛,是唱鸭必然有意为之的方向,示范、回放等教育功能,让我这样压根没有任何乐理知识的80后老阿姨,也不难上手——虽然整个录制过程中手忙气短,但至少,30秒的《执着》我还是录完了。乐器+清唱+鼓点+音效,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竟然也有点小小的窃喜和满足。工具的傻瓜化,是为了扩展用户基础的广度,而工具的丰富性,则是为了锻造用户粘性的深度。目前,唱鸭已经有吉他、钢琴、尤克里里、管弦乐、琵琶、古筝、B-BOX、放克电钢等几十种乐器或伴奏音。其实,有了基本的工具,叠加起码的创作能力,已经不难创作出说得过去的作品。这次疫情中,就有多位唱鸭用户的创作歌曲,火爆出圈。22岁的唱鸭音乐人「一朝」,写下了歌曲《逆行》,为老家浙江奔赴武汉的医疗队呐喊助威,击中了很多网友的泪点,“我年轻,无牵无挂自愿赶赴前线;别告诉我的父母,我很好”。工具是起点,但并非唱鸭的终点——只做工具的APP,就像用户偶然兴起的露水情缘,终免不了始乱终弃的宿命,脸萌等红极一时的工具型产品,莫不如此。以工具为起点,吸引用户沉淀内容,然后沉淀关系,才是唱鸭的进阶之路。
唱鸭用户的偏好,具有高度趋同性,反而容易沉淀最为粘性的互动关系;在唱鸭,不像其他音乐APP一样,以音乐和歌曲为核心,而是以音乐人为核心,人性的因素,通过创作的独特性得到了直观、完整且深入的呈现,天然奠定了社区的基因。因此,以玩音乐为定位,以95后为切口,沿着工具-内容-社区之路不断进阶,就是唱鸭的打法和布局。要想不出局,只能不断破局,在终局中谋得安身立命之所。对于刚刚上线不到一年的唱鸭来说,锚定终局,还为时过早。但有一点,李阳应该想清楚了,唱鸭并不甘心,仅仅蜗居于95后、00后群体,如何走向大众化,是唱鸭早晚要跨越的门槛。一个有趣的现象是,用户年龄上的鄙视链,始终是越年轻越在上游。举例来说,90后、80后早就习惯了生鲜电商,但直到这次疫情大爆发,封城封路封小区,很多50后、60后的爸爸妈妈才在子女的教导下,迫不得已学会了线上买菜。因此,95后、00后的偏爱,恰恰代表了“潮水的方向”。就在今天,我赫然发现,我的一位名为“大牛无形”的60末微信好友,竟然也是唱鸭的重度用户。大牛无形本人是重度音乐爱好者,上世纪90年代大学毕业后,因为痴迷音乐,甚至专门开了家音像店,对乐理知识也略通皮毛,爱听也爱唱。他一度是全民K歌的老用户,用了两三年。今年1月,大牛无形在朋友圈偶然发现了唱鸭。疫情爆发后,在家隔离闲来无事,试用唱鸭之后,竟然欲罢不能,如今已经卸载了全民K歌,专宠唱鸭。“唱鸭的优势有三个,第一,可以参与创作,发挥技巧,我唱过Rap版的《甜蜜蜜》,古筝版的《恰似你的温柔》,觉得很好玩。第二,乐器很多,尤克里里等都是我很喜欢很想尝试的。还有很多女性歌手音很高,男士可能唱不上去,用唱鸭可以改调子,比较灵活。”大牛无形说。他现在苦恼的是,自己还没红,在唱鸭上粉丝太少——“什么时候我能像隔壁的老樊,成为隔壁的老牛呢?”B站早期聚焦的是二次元群体,但2020年新年晚会,B站竟然碾压一众传统电视台,获得人民日报等主流媒体和大众群体认可,破圈突围。而DT财经的研究也发现,在B站上,大众主流的游戏、生活、娱乐等内容,早就远远超过番剧、鬼畜等纯粹的二次元内容——这对于B站并非坏事。60后群体入场唱鸭,也是同理。抖音始于工具,通过工具降低门槛,掀起了全民创作短视频的热潮,内容自然沉淀下来,社区社交属性也显山露水——现在,谁还敢说快手抖音,是工具不是平台呢?从本质来看,这也是打造生产工具,解放生产力,最终重塑生产关系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