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石花花 、崔健张楚和一顺潮一撮毛（连载3）/臧新宏

 给牛丽丽打的那个电话……

“凭着游玩来代替闷，夜半是冷的，但你是暖的，寻找新鲜刺激……”。“山水”组合音响里播放着张国荣的《拒绝再玩》，音量调得很大，重低音效果很棒。在那个年代用山水音响听张国荣的磁带，已是接近发烧级的很幸福的事了。

石花花和魏嘻嘻在客厅里随着节奏手舞足蹈起来，每个动作都和如今“火星哥”在“上城放克”MV里的动作相似。而三十年后，他们也只能躺在床上听摇滚布鲁斯抖抖腿，如要站在地面上抖腿，那真不叫单国瑞，而是叫单口喘。

循环三遍拒绝再玩，石花花关掉音响。你给牛丽丽打电话。石花花以眼神会意魏嘻嘻。石花花和牛丽丽家境优越，先于大多数家庭而安装电话使用。干啥？我不打，要打你自己打。魏嘻嘻表示不配合。来嘛，只要你打通了，听到是她的声音，你就将电话交给我；如果不是，那你就直接挂了。

在石花花的恳请下，魏嘻嘻拨通了一个五位数的电话，他听到牛丽丽的声音，立即将电话手柄塞给石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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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扶手上铺着月白色方丝巾，石花花就近拿下并将它折了两折捂在听筒上，这过程在三秒以内完成，然后他按下免提键，并以烟嗓音说出银川方言：

喂，是不是牛立军家？

是啊！请问你有什么事？

嗷，看样子牛立军还是很老实的嘛！

你是谁啊？找他什么事？

他有事！你是他妹妹牛丽丽吧。

是啊，你咋知道的，你是谁？

实话告诉你吧，你们哥哥啥都交代了！

他咋了？他在哪儿？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要想想你咋办呢！

听到牛丽丽上套了，他俩屏住呼吸憋住笑声地笑得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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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求求你们了，我哥他到底咋了？

他带着人到俺们这点打架，砸坏了很多东西！

啊？这么快啊？他真的去了？

这么说你事先知道，你要老实交代！

哎呀，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打架呀。

好了，你是个高中生，你还是懂点法律知识的吧！

我真不知道他为啥去打架。

砸坏东西是要赔的，你看咋办！

都有啥？我哥他没受伤吧。

啥都有！玻璃、煤气灶、花盆、咸鸭蛋、奶瓶子、办公桌、高压锅……。

说这段话的同时，石花花给魏嘻嘻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退到客厅门口，同时做了个解皮带及抽出皮带的动作，魏嘻嘻就站在门口，左手提着裤子，右手攥皮带。

他把我都打伤了，我还没提医药费呢！

那你说咋陪吧。

石花花给魏嘻嘻做了个用皮带抽打的手势，魏嘻嘻抡起皮带往墙上啪啪啪地抽。

牛立军，说，你还砸坏了啥？

魏嘻嘻的左右手都占用了，他没时间也没可能找块布捂住嘴，只能压低声音憋住嗓子说话：叔叔，求求你，罢再打我了，我说，我啥都说。

快说，你们妹妹听着呢，都说清楚！

叔叔啊，我还拔了两斤蛇毛，砸坏了三个火车轮胎。

呜呜呜，哇，嗯，呜，别打我哥了，你要多少钱？我给你送去。

他俩一听牛丽丽哭了起来，目的达到了，就准备收手。

这样吧，鉴于你哥态度好，最低800块钱！

好的，呜呜呜，我给你送到哪里呢？

灯光球场边上有个游戏厅。

你说具体点，那么大的地方，我去哪儿找呀？

这么大的动静，你来了就找到了，速速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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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石花花和魏嘻嘻并没觉得有多么激动雀跃，反而用一首“倩女幽魂”的时间逐渐平复之前绷紧的神经。对于刚才这出闹剧，石花花给魏嘻嘻分析并排除了魏嘻嘻的各种担忧和顾虑，并传授了若干应对措施，同时鼓励他一定要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昼夜继续轮转，太阳照常升起，阳光依旧灿烂。

如释重负，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既有成就感的满足，还有一丝失落的淡伤。对于石花花的“现挂”式的表演，应该是有所准备的，可能腹稿孕育已久，可能吃羊杂碎时才盘算，或许就是抓起话筒后的即兴。

魏嘻嘻拨通电话后也不知道石花花要干什么、说什么，他首度出镜的“捧哏”，做到了心领神会和临场发挥，即便有些无厘头的机智。

有时生活和剧情就是重叠的或是巧合，歪嘴吃桃子偏偏遇着个偏偏，正因如此才成就精彩。虽然整场剧情平稳收官，但只为娱乐的玩笑之举，却把与他们毫无深仇大怨的女孩吓哭了，多少有些不忍，还有些惭愧，但这就是青春期剧情催生的表现方式，是少不经事的率真萌动的生活体验，向来归属自然的事情就得自然地发生或结果，即使多年之后的多年，再忆起往事也会坦然面对而不觉悔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