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老陇海铁路华州赤水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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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老陇海铁路赤水段

作者 蒋文正

看了宋朝峰老师写的老陇海铁路华州觅迹的文章后，很受启发。拾起笔来补充点自己这方面的记忆，也许对原陇海铁路钱在华县的现状及过去，对来者来说或多或少有点裨益。

华州遗存的老铁路路基 刘焕民摄

其实从整个原陇海铁路华州段的建造说，笔者认为赤水段的故事是最多最好最清晰的。它能说明一个地区的区史地貌等特点。笔者是赤水人，生长在赤水，对赤水相对了解多一点，通过对陇海线华县段的考察、比较，再一次牢固了这一认识，今记于笔下，以飨读者。

从铁路构建上能清楚地看到赤水水多。铁路从楼梯东进入赤水境内到赤水河西的赤水车站至，这段距离不足五公里，全部为地上铺建。短短的距离有五孔可以过人的洞子，两座河上铁桥，四孔过水涵洞，五孔过人洞子。分别位于瑞凝庄南、辛村南、颜麻村东、杜家村东及赤水街西北。两座铁桥分别是遇仙河铁桥及赤水河铁桥。四孔过水涵洞分别位于遇仙河、赤水河两侧。陇海铁路从东进入赤水后不到五百米便是楼梯火车站，也就是说赤水东有楼梯火车站，西有赤水火车站，两站相距不足四公里。整个路基高在3至5米左右。这便是这段铁路的全貌，而它的故事在哪呢？

同这段铁路有关地首先是关于赤水的水，让我们沿铁路原线从东至西看看情况是不是这样。

瑞凝庄南遗存的铁路路基 刘焕民摄

进入赤水后第一个过人洞子是瑞凝庄南的铁路洞子。与其说是过人，不如说是人水共用，甚至可以说在雨涝时首先是过水。这儿铁路南二三百米左右便是老西潼公路，而公路南即是位居高坡的罗家村，村子东西两头过去皆为小夹槽，天干时用作通行小道，雨季东西夹槽为过水槽沟。当年建陇海线时瑞凝庄、洋田村一带就地取土且以线南取土最多，于是铁路线南多为壕沟水潭之地。上世纪七十年代笔者在向阳中学上高中（今已撤销），当时的向阳公社（今赤水镇政府）将那片壕沟的一大部分分给赤水中学作学农用，我们每年春夏秋三季多次去那儿整田、种稻、施肥、收获。每到雨季，这儿到处是水，甚或溢过壕沟。而相当一部分水同罗家村西流来之水合流，一并沿铁路南向东再同罗家村东流来之水合流，转弯一并通过瑞凝庄的洞子向北流，陇海线华州赤水的这个洞子独一无二的造形告诉人们，历史也当如此。因为其它所有洞子的造型为倒写的“U”。而瑞凝庄村南的这个洞子造型为“ 】【”。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行流方便而又不冲刷铁路路基吗？典型的堤坝涵洞造型，幸亏原物还在，不信你可实地考察一下。至于瑞凝庄是否原名为水泥庄或水银庄（瑞凝庄关中话发音为水泥庄）。过去，该庄的文人故怀将“水泥”二字写为“瑞凝”二字，久而久之，约定俗成，乃系尔后考察之事，此处不在探讨之列。

遇仙、赤水两河上的铁桥，高架于河道之上为河水流过保持方便。问题是河堤两边东西各一的四眼涵洞，高约八十公分，宽约七十公分，其中遇仙河两边的涵洞笔者最为熟悉。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们这些那个时代的孩子，正是给生产队牲口割草的年龄。河岸、沟渠、坟墓及水井旁是我们割草常去的地方，有时热了累了或玩时常钻那两个洞儿，其实当年老人多次提醒那样很危险，现在想起来也很后怕，可那时不管就是猫着腰，一条二十多米长的洞，从这头钻到那头，至于头被碰、脸被蚊子咬、眼被蜘蛛网刷、脚被水中的什物割了、小洞中氧气是否充足，全然不管。只知道当时很凉爽、很快乐。一年四季涵洞流水不断。

遇仙河铁桥桥墩 刘焕民摄

瑞凝庄洞子，铁架桥，涵洞之外，更特殊的还有一个杜家东南的洞子。它也是个人水共用的洞子，形状明显比其它宽了许多，洞内西边供人车过往，东边是水泥浇筑的过水槽，水槽宽深各约一米，西边稍宽路约3、4米，供人过往。一年到头，大渠之水由此北流源源不断，给过往人畜提供歇息洗漱之便。

最小的洞子要算赤水街西北的那个，相比于其它窄了许多，也许与当时过往人的多寡有关系，因为它距杜家那个洞子相隔只有一、二百米远。

原陇海铁路需要说的一点是这些洞子除了颜麻村东那个洞子为了交通方便被炸之外，其它都还自然存在，其中辛村南边的一个还作了改造，成了村子的一个象征性景点。

辛村“城楼” 刘焕民摄

看来当年陇海铁路赤水段在修建时，对赤水之水就做了一定的规划，除了路基高于地面以防水淹以外，中途还给水留足了通道，当然也为路基的修建增添了相当多的困难。从而使这段路基的复杂程度也大大地超越了其它路段。

从赤水东西两个火车站的设计来看，她还说明了赤水在历史上的另外一面——经济繁荣。前面说过赤水车站与楼梯车站间隔不过三、四公里左右，这样近的距离在原陇海线上不多见。《重修华县志稿》概述：“赤水依傍公路，为东西冲途，资本较厚之商号特多。又北达渭北，南通岭南，故会集商货云集，人山人海，在全县各市镇号称巨擘”。赤水老西潼公路（史称官路）从中穿过，詹家、仓渡、小涨码头皆能见证那段历史，加之这儿水多质优，人畜共用，饮、冼都方便。明代诗人陈荣就有诗记之“渭水东岸赤水津，溪流清浅静无尘。料定饮后心能赤，愿染丹衷答圣恩”。这不就正好说明了码头水位、水质及饮后对水的感觉。遇仙、赤水两河四条堤岸犹如四条通途将赤水街道与渭北连在一起，赤水桥峪、赤水高塘又将赤水与岭南连为一体。水路陆路都很发达。老西潼铁路的修建尤其两座火车站的建立，又给赤水经济添上登峰的翅膀，仅以一事为例，赤水大葱全国闻名，《旧县志编》记：“李托（村）会东方（村）之葱江村尤大”。《华县志》记：“上世纪一九八八年赤水大葱种植面积达1.6万亩，总产达1亿多斤”。赤水大葱解放后为政府统管产品，每年都给赤水各村下达种植面积。待秋来冬初，政府在赤水粮站、江村粮库等地设点，昼夜收购，随后大部分经铁路运往全国各地。当然常年通过铁路交通运输的还有赤水盛产的蔬菜、水果、竹编及诸多的小工业产品如麻绳、铁器、糕点等。当年赤水火车站有货场、煤场、食堂、旅店，有名的牛舌头烧饼就产自这里。楼梯站虽小，货运相对少一点，但每每有车停下，都有上下之人，真是车来车去匆匆，人来人往忙忙，一派人脉昌盛之景，何不是小小的赤水经济旺盛之一瞥。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陇海线南迁后，楼梯火车站及周围一块地曾为赤水农场所在地，后为知识青年赤水一落户点。几十年来，随时代变迁，当年的楼梯车站也失去了往日的辉煌，只剩下残垣断壁依稀可证明当初的存在，但这些也足以见证当年她的存在，更能勾起过来人的无限遐想……

相比之下，赤水火车站相对保存完好点。2018年笔者再次造访时，车站站房站牌依然无恙，上面民国XXX年XX人等字样清昕可见，工房上当年写的XXX大字也依然可见，那时我曾在心中祈祷，愿这些能见证陇海线赤水段遗迹的东西能够得到修缮保护，留住这些供人们回忆的历史。

赤水车站 刘焕民摄

其实还有一点也不得不说，即当年赤水人流量同经济一样也相当大。赤水名儒王邦彦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在《赤水古今浅谈》中说：“这里民风淳朴、人情敦厚，无论山南海北的人到赤水都能扎脚落户，因之四海交融，五方杂居。从无新老生熟之分。很多逃荒要饭之人，到这里肩挑负贩，也都慢慢富裕起来”。人们不禁要问，小小的赤水，为什么能汇集那么多人呢，更何况是在原陇海铁路修建前，运输工具主要靠人力车、骡马及船运。那千里之外的人又为什么要来赤水呢？经济！除经济还有文化相对发达！当年一个一里多长小乡镇竟有三座戏楼，两座完全小学及一所中学，大小庙宇成十个，当然还有淘不尽、挖不完的赤水故事、传说。附近的村庄也多与庄、寨、城、坊、堡、庙、寺有关。十公里左右的东西两处便是华州城及渭南县城。当年的华州，雄居关中东部，在关中占有相当重要的经济地位。陕西的富源在关中，关中的富源在西安及西安以东，而赤水镇又是关中之大镇、重镇，相当多的来自东、南、北诸方面的重要物资入陕时都得经过西潼官路及渭河，而赤水又是潼关至西安最繁华富庶宜居之地，人流带物流、物流促经济，这便是赤水为什么人流量大的原因。人们也就很容易理解赤水为什么那时常住有十多个省份的人之多，赤水东西火车站的修建，也许考虑了当时的实际情况，更为这种大量人口流动提供了新的动力。

上世纪六十年代后期，随着大经济的出现及陇海线的南迁，赤水经济及人流量也逐渐消退。目前赤水镇除保持有众多的小吃及当年落户的人不同口音外，很难见到当年之繁华，但老陇海铁路在赤水段的特殊意义，却依稀留在我们这些赶上那个年代最末端的人的记忆里。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