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故事 | 想念姥娘



作者简介：缘又圆(网名)，老家五台。生活中大家叫她卫卫，曾从事财务工作。现居住忻州。

想念姥娘

文/缘又圆

每年清明节，不管有多忙，我都会回五台给姥娘上坟的。因为我小的时候父母工作忙，我的童年是在姥娘的怀抱里度过的。

姥娘离开我们二十年了。坟墓上枯萎的杂草随风凄凉地摆动着。跪在姥娘的墓前，为姥娘烧着冥币，冥衣，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立刻浮现在眼前，顿时我泪如泉涌……

姥娘我来看你了，你知道吗？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你能看到我脸上的泪珠吗？你在那里过的好吗？是否也春暖花开了?回答我们的却是一片虚无，一片寂静，只有烧纸留下的烟雾在四周缭绕。姥娘永远地长眠在这片黄土地下了。

姥娘是个慈祥、善良、勤劳的女人，又是个苦命人。小小的身躯不停的劳作，生育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二十八时姥爷肺结核病故，从此一家人的生活重担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弱小的身躯过早地承载着终年繁重的劳动。

姥娘一生，缄默勤劳，豁达忍让，深得晚辈们的爱戴和尊敬。前半生的艰难人生与酸甜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姥娘从未在我们面前倾诉过她的苦楚。后半生在晚辈们的簇拥下，幸福地活到了八十九岁。

据母亲讲：我是出满月时从奶奶家挪窝挪到姥娘炕上的，而且还是舅舅用粪笸箩双手端着回来，这一住就是十年,。父母在县城工作，十岁时才把我接回城里上学。期间还有一个长我一岁的表哥也由姥娘照看。（我二舅的儿子。舅舅，舅妈在外地工作）。

上个世纪六十七年代，我们国家物质生活还相当匮乏，尤其是农村土地贫瘠，靠天吃饭，大部分家庭都难以解决温饱问题。凭着姥娘和舅舅两个人的工分口粮，养活着我和哥哥两个“多余的人"。生活可想而知。即使我的父母还有外地工作的二舅每月能给点钱，但在计划经济年代，几乎啥也买不到，大部分商品是凭票供应。然而，姥娘并没有让我们感觉到生活的艰辛，时常变着花样给我们改善生活：炒点炒棋子，爆点米花，用玉米换点黑枣子，（黑枣除了籽多啥也没有）有时还在炉子上烤几片玉米面饼子，让我们拿到学校，饿时充饥。

姥娘言：冷哥哥走了，饥哥哥来。每年农历的四、五月份，村里家家户户就瓮中存粮清可数了。姥娘便带着我去采一种叫杨桃叶子的野树叶，釆回家洗净后切碎，和上玉米面撒点盐蒸上窝头吃(其实挺好吃的)。夏天，生产队收完麦子后，姥娘和村里的一帮女人们，坐在麦杆堆里搜寻那些滞留在秸秆上依稀可数的麦粒，几天下来，也能积攒一些，再用手摇磨自己磨下面，存放起来。等来了戚人时再吃。那时我和哥哥多么盼望有戚人来啊！

到了深秋，我和姥娘拿着麻袋、扫帚和小耙子到桃儿沟的小树林里扑捞树叶，储存过冬烧火做饭的燃料。

姥娘虽然是旧社会的小脚女人，没有文化。却有着与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截然不同的超前意识。把学习文化知识看的非常重要。每当我放学回到家姥娘总是问：“先生（老师）布置作业了吗？”并督促让我写完作业再去还赏（玩）。我一旦放松了学习，姥娘又念念有词：“小时念书不用心，不知书内有黄金。要知书内有黄金，加上功夫用上心。”正是有了姥娘这样的启蒙老师，才为我以后端正学习态度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我虽然不是最优秀的，但一直都是很努力的。尤其受姥娘良好品行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一直都在诚实做人，认真做事，与人为善，知足感恩。

十岁那年(三年级)，两个弟弟同时要从奶妈家接回来，姥娘又义不容辞的承担了照看他们的义务。父母看到我在农村的学习环境，觉得回城上学能接受更好的教育，加之姥娘年岁已大，照看四个孩子已经力不从心。于是回城上学了。我偷偷的哭了几次，真的不想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小村庄，不想离开我的天然养吧——小珍儿山，不想离开我的儿童乐园-——桃儿沟，更不想离开睡了十年的土炕和炕上的姥娘。流泪反抗也是没用的。

(配图来源网络)

从此，我也就结束了乡下的童年生活，回到了父母身边。好在县城离姥娘家不远，只要有空就会跑回去看看姥娘，那怕一眼。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生活是苦了点，但姥娘却用她那勤劳的双手为我们营造了幸福的生活。同时我们也拥有着值得一生回味的、快乐的童年记忆，有着城里孩子享受不到的乐趣——打过山雀儿，骂过疙狸，逮过蚂蚱，掏过鸟蛋，采过蘑菇，挖过野菜……

姥娘生病期间，我回去看她，姥娘说：你是公家人，不要耽误工作，我不要紧。并督出我尽快回去上班，我拉住姥娘那布满沧桑的双手依依不舍的与她道别。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永别。出殡的那天，我嚎啕大哭，多少人都劝不住。村里人说：就听见外孙女的哭声，哭的多伤心啊！没白养活了。是啊，就让我哭个够吧，这一别就是阴阳两世了，再想看看姥娘的容颜，再想听听姥娘喊我乳名的声音还能吗？

姥娘，现在社会进步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了，你却享受不到了。我多想让你能够活到今天，住上楼房，住上有暖气的家。多想让你不出门就能上个厕所，不出门就能洗个热水澡。多想带你出去观光旅游，坐坐飞机，坐坐轮船。多想让你……

文/缘又圆 原创

编辑/五台人(sxwuta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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