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烧纸祭祖吃扁食——佤泰兴的民俗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有一方文

这里是《三坔夜话》，李老师斯时乡轩临窗，于此跟你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点情碰心，说故事，聊语文，话庄道巷，谈古论今，......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冬至，是中国农历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气，冬至过节是汉族传统节日之一，源于汉代，盛于唐宋，相沿至今。冬至俗称"冬节"、"长至节"、"亚岁"等，早在二千五百多年前的春秋时代，中国就已经用土圭观测太阳，测定出了冬至，它是二十四节气中最早制订出的一个，时间在每年的阳历12月21日至23日之间，这一天是北半球全年中白天最短、夜晚最长的一天。今年的冬至即2019年的冬至是12月22日。

在我们老家泰兴有“冬至大似年”的说法，还有“冬前三次雪，庄稼稳如铁；冬前三次霜，庄稼稳如钢”和“冬到清明不要数，不多不少百〇五”的谚语，更有“早烧清明冬烧迟，冬至祭祖吃扁食”的习俗。冬至祭祖，这一习俗于我的家乡古来已有。其实，唐、宋时期，冬至便是祭天祭祀祖先的日子了，皇帝在这天要到郊外举行祭天大典，而百姓在这一天则要向父母尊长祭拜并由此演变成祭祀祖先。由于冬至这一天是一年中最长的一夜，是”阴极之至，阳气始生“之日，冬至后便开始“数九”，每九天为一个“九”。到“三九”前后，地面积蓄的热量最少，天气也最冷，所以说“冷在三九”，而“九九”已在夏历一月、二月，我国大部已入春，故有“九九艳阳天”之说，也就有了”“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杨柳；七九河开，八九雁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样的《九九消寒歌》。正因为冬至是这样的一个关键节令，所以这天古时即被看成为祭天祭祖的日子，且从古至今一直为人们所看重。汉代以冬至为"冬节"，官府要举行祝贺仪式称为"贺冬"，官方例行放假，官场流行互贺的"拜冬"礼俗。《后汉书》中有这样的记载："冬至前后，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不听政，择吉辰而后省事。"所以这天朝廷上下要放假休息，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亲朋各以美食相赠，相互拜访，欢乐地过一个"安身静体"的节日。魏晋六朝时，冬至称为"亚岁"，民众要向父母长辈拜节；宋朝以后，冬至逐渐成为祭祀祖先和神灵的节庆活动。

我们泰兴对冬至似乎更为看重，所以才有“新冬大似年”一说，我们这里管冬至叫“过冬”，称冬至祭祖叫“祭冬”或“拜冬”，因为清明祭祖常视为“春祭”，故冬至祭祖亦称之为“冬祭”。从这些对冬至和对冬至祭祖的叫法即可看出，我们家乡对古有的冬至习俗传承是最纯正的。在我们这里，冬至祭祖的形式分两种：一种是室外祭奠，另一种是室内祭奠。室外祭奠，在祖先墓地举行。我们家乡俗传冬至和大寒这天动土是百无禁忌的，而其它的日子则不宜随便“动土”，要动土，一定要避开“太岁”所在之向的，否则“太岁头上动土”，那可就闯下大祸了。由此，人们多选择在冬至这天给祖坟添土或竖碑，传说是给祖先整修居所，以缅怀祖先功德。而室内祭奠，则在家祠或居室举行。虽历经时代变迁，我们这里的“过冬”仪式却保留至今，基本未有大的变化，大多是冬至日先在室内祭奠，即中午在堂屋对着大门置好八仙桌，八仙桌的桌面板缝要是横向的，即面南对大门方向的桌板缝要是横向的，八仙桌南边不设板凳，北边和东西边设板凳，待桌上设好香案，摆好扁食和供品，再置筷子，北边置四双，东西各置两双。然后，由家中主事的男丁或男丁长辈主祭，如在家祠，则由族长主祭，敬香，点烛，鸣炮，继之按辈分长幼依次拜祭，行三献礼，讲究一点的还要读祭祖文，以祈求全家或全族福寿康宁。饭后再去祖坟或先祖的墓地焚烧纸钱进行室外祭奠。过去也有晚上祭拜的，一直要到夜晚十一点多钟，祭拜仪式才可结束。

我们现在讲仪式感，在我们家乡这样“过冬”的祭祀祖先和神灵的节庆活动，其仪式感就特别强烈。这种仪式感也从一个层面上说明了人们对“冬至”的看重。我们这里将“过冬”与“过年”相提并论，其实还有另一方面的颇具说服力的道理。这就是“过冬”与“过年“本身有着内在的自然规律性的联系。人们经过长期的观察，发现只要冬至阴雨，春节就必然是晴天；反之，如果冬至这天是大好的晴天，那么春节这天就必然是阴雨天气。所以，我们家乡有“过冬太阳好，过年必湿草”的说法。这是很有趣的，这种内在的有趣的关联，很自然的就将“过冬”与“过年”联系了起来，我们这里过冬中午吃扁食，过年中午也吃扁食的有趣民俗产生大概也正是出于此因。

那么，冬至为什么要吃扁食呢？这又是有不少说法的。所谓扁食，就是北方人说的水饺，亦说馄饨。不过，扁食与馄饨虽没多少区别，但我们这里对馄饨却有大小之分，只有大馄饨方可称为扁食，而小混饨是不可的，我们说馄饨，一般就是特指的小馄饨。比如，我们这里的宣堡小馄饨就闻名海内。我们家乡有"冬至扁食夏至面"的说法，其实跟老北京“冬至馄饨夏至面”的说法是相同的。相传汉朝时，北方匈奴经常骚扰边疆，百姓不得安宁。当时匈奴部落中有浑氏和屯氏两个首领，十分凶残。百姓对其恨之入骨，于是用肉馅包成角儿，取"浑"与"屯"之音，呼作"馄饨"，即为我们所说的大馄饨，恨以食之，并求平息战乱，能过上太平日子。因最初制成这样的大馄饨是在冬至这一天，所以在冬至这天家家户户吃大馄饨，也就是我们家乡熟称的扁食。

至于扁食即为北方人说的水饺，严格地讲也不尽然，本质上的确没啥区别，只是从用料与做法及外形上去比较，仍有一些细微的差异的。扁食是方形面皮，厚薄均匀，且偏薄，饺子皮则是中间厚一点而边缘薄一点，且整体偏厚，为圆形。虽说两者看上去都像耳朵，但水饺更像一点半月，扁食则更像一点簸箕。另外，虽说两者都为有馅的冬至食品，但又各有传说。

谚云："十月一，冬至到家户户吃水饺。"这种习俗，是因纪念"医圣"张仲景冬至舍药留下的。张仲景是南阳稂东人，他著《伤寒杂病论》，集医家之大成，被历代医者奉为经典。张仲景有名言："进则救世，退则救民；不能为良相，亦当为良医。"东汉时他曾任长沙太守，访病施药，大堂行医。后毅然辞官回乡，为乡邻治病.其返乡之时，正是冬季。他看到白河两岸乡亲面黄肌瘦，饥寒交迫，不少人的耳朵都冻烂了。便让其弟子在南阳东关搭起医棚，支起大锅，在冬至那天舍"祛寒娇耳汤"医治冻疮。他把羊肉和一些驱寒药材放在锅里熬煮，然后将羊肉、药物捞出来切碎，用面包成耳朵样的"娇耳"，煮熟后，分给来求药的人每人两只"娇耳"，一大碗肉汤。人们吃了"娇耳"，喝了"祛寒汤"，浑身暖和，两耳发热，冻伤的耳朵都治好了。后人学着"娇耳"的样子，包成食物，即称之为"饺子"。为了纪念张仲景，所以冬至和春节，人们都吃饺子。

冬至吃扁食的传说似乎更早一些。相传春秋战国，吴王夫差打败越国，生俘越王勾践，得到许多金银财宝，特别是得到了绝代美女西施后，更加得意忘形，终日沉湎歌舞酒色之中，不问国事。这年冬至节到了，吴王照例接受百官朝拜，宫廷内外歌舞升平。不料饮宴之中，吃腻山珍海味的他竟心有不悦，搁箸不食。这一切西施全都看在眼里，她趁机跑进御厨房，和面又擀皮，欲做出一种新式点心来，以表自己的心意。皮子在她手中翻了几个花样后，终于包出一种畚箕式的点心。放入滚水里一氽，点心便一只只泛上水面。她盛进碗里，加进鲜汤，撒上葱、蒜、胡椒粉，滴上香油，献给吴王。吴王一尝，鲜美至极，一口气吃了一大碗，连声问道："这为何种点心?"西施见方才放这些点心的小匾在身旁，便随口应道："匾食。"从此，这种点心便以"匾食"为名流入民间。吴越人家不但平日便爱匾食，而且为了纪念西施的智慧和创造，还把它定为冬至节的应景美食。后来水饺流传到蒙古，蒙古人也称水饺为匾食。所以，扁食最初的名称应为“匾食”，且就诞生于冬至这一天，所以也就无怪乎说着具有吴方言基础的泰兴话的泰兴人在冬至这一天也要吃扁食，并使之成为风俗了。

冬至经过数千年发展，已经不仅是一个节令，也不仅是汉民族过这个节，而是早已成为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一个内容丰富的节日，且各地都形成了同中有异的独特的风俗。无论是祭祖，还是独特的节令食文化，都具有其丰富的内涵。正因为如此，我才写下此文，写下我的家乡过冬至的一些风俗，由此而为了解、传承、弘扬一些有益的民俗、有益的地方文化，为增强一些必要的仪式感，增强文化自信，作出自己的贡献！

2019年12月于金陵名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