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频红 ｜任雪儿的教师生涯
天都黑了，雪儿还没有回来。天很冷，又刮起了大风，连打了两次手机都关机，儿子一个劲地想妈妈。儿子八岁了，小名叫壮壮，长的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的，绝对是我的“少年版”。
自从去年雪儿进了这所私立这校，我就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雪儿已32岁了，风韵犹存，长的也不丑，尤其一双大眼睛令人难忘，圆脸笑起来有点孩子气。10年前我大学毕业进单位时，就是被她的笑容所吸引，一来二，谈起了恋 爱，一年后我们成了夫妻。
雪儿参加工作比我早，上学时她是好学生，可惜高中快毕业时一场大病使她与大学门擦肩而过，几经周折，她进了一家并不很景气的公司。
98年雪儿下岗了，那时孩子才2岁多一点，当时我也不得志，父母亲又有病，日子过的很紧巴。没办法，雪儿决定开书店。她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书店很快地开起来了，收入也增加了。雪儿的脸 色更红润了。，双脚下生风。我也从一名中层干部走上了 领导岗位。
前年，雪儿忽然说 不想做生意了，想去教书，我只得依从她。她早已取得了大学学历，写的一手好文章，在县城里小有名气很快她就去了学校。
当了教师的雪儿显得更年轻爱打扮了，衣服也穿的时髦了，脸上的笑容更甜了，双眼放出光来。她起早贪黑地忙碌着 ，我和儿子成了流浪汉 。晚上回来时，她累的话都不想说，匆忙洗漱一下就促儿子上床睡觉。
晚上两口子躺在一块儿，我想和她亲热一下，她累得说没情绪，我恼了，她才强打精神满足我，应付了事，我心里象吃了蝇子般腻歪。可以说，她和我儿子一起玩的时间不及学生见她的时间的一半。她很珍惜这份工作，干的很投入、很认真，这是她的一贯风格。可我气头的火不打一处来，自己的老婆成天在学校里，不知正和那个男老师玩着呢？一提起学校，她的精神就来了，话匣子就是不停。唉，雪儿天生是个做老师的料子，家里经常有她的学生来，孩子们眼里出流露崇拜的光芒，连我这个当丈夫的脸上也有光彩。
吱，门响了，可能是雪儿回来了。唉，雪儿回来了，开会开到这时候，校长可真够黑的。
我是晚上11点离开学校的，下课时，只有吴 和小乔陪着我。我当时气得全身哆嗦，我站在台阶上大声说：‘星光作证，我将再也不想回来。“我觉得胸口有一根钢钎在搅着，疼得揪心，眼泪在眼眶里旋转。天很蓝，像一幅巨大的蓝色天鹅绒幕布，闪烁的光芒冷森森的，令人心寒。
“学姐，我们走吧！”小乔亲切地拉住我的手，我的手在抖，一向木讷的 的吴军紧跟在后边，一言不发，却直喘粗气。
出了大门，我要回家了，吴军和门卫一直将我送到门口。
“回去吧！”我强装笑容对他们说。
“雪儿，听我的话，明天下午上作文课”。吴军突然说。
“明天，再说吧！”我淡淡地说，“很晚了，不说了！一路小心。”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也怕丈夫多心，他是个小心眼，一向忌讳 我与别的男人讲话。我仿佛成了 他的私人财产，只属于他。对我的早出晚归，时时流露出不满，最近他几乎是天天大醉而归，有时半夜起来呕吐，臭气把人熏死！他变了，变得急躁多疑，他有要求时，我 竭力满足他，否则他就像个孩子似地一天不理我，可气又可爱。可我天天累啊！一天十节课下来，累得不想说话， 想睡觉，躺在床上浑身骨头架子都像散了似的。
刘昊见我回来，也未说什么。只是催我快洗脸洗脚，上床休息。
咋了/他问我。不咋，和校长吵了一架，我可能又要下岗了。
别气了，想干就干，不想干就回来歇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快，他的鼾声响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气恨难平，度过了一个难眠之夜。
迟校长
下午，我正在办公室里起草材料，小乔老师匆匆赶来告诉我：任雪儿老师不再来上课了，她要离开校园。我听后，陡然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我强装镇定地坐在那里，脑海里浮想着昨晚的情景。
晚饭后，我通知业务校长开全体教师会，主要是讲一下近来的工作情况。
9点凌晨，学生休息后，老师们陆陆续续来了。
那天晚上，我很生气，表现的也很冲动，原因是头天晚上小乔班的学生与汪娇丽班的男生打架，引来了外校学生围攻于校门口，导致两班男生众人离校，闹得沸沸扬扬，造成极坏的影响。加上早自习时，学生们往我办公室里递上来一份 书，坚决要求放假。理由是一个月太长了，仍要求像上期一样半月放假一次。我很生气，真不明白任老师是怎么上早自习的，完全没有发现学生的这种苗头？还是……
我想起来了，身为校政教处主任的任老师不只一次地建议我放弃一月一休制，难道是她指使学生所为？任老师教书认真，在师生中有极好的人缘，又有一定的教书经验，可我怎无察觉呢？
难怪汪娇丽老师对我说 她很傲 呢！汪娇丽是一个比雪儿大一点的女教师，个儿不高。丰满意无意的 ，笑容成天挂在脸上，嘴也很厉害，一双往外鼓的大眼睛总有 地抛送秋波，令人心施摇荡。任雪儿与她相比，就过于严肃了。按说单从外貌上看，二人不相上下，论气质任雪儿更是端庄大方，书生气浓厚，一看就是个不一般的女子。 就男人的眼光来看，汪娇丽是万人迷。尤其是对于我这样一个50岁的男人来说更是如此，我少年家贫，好不容易考上了师范，分在一所中学当教师，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别人为我介绍了一位小个子、肿眼泡、塌鼻梁、撅嘴的姑娘，她的五官组合 到一块儿给人一种 呆板的 的感觉。要说优点嘛脸白，爱打扮，可惜再好的衣服穿到她身上也是浪费资源。可人家在城里工作，我一个穷小子还想什么？结婚后，有了子女，除了大女儿，儿子也净拣她的缺点，生的呆头呆脑的，令我死心。后来，我转行提了干，一直到当上了一把手，我变才敢放开脸来，背着老婆和别的女人好。我的相好都是个高，眼大，妩媚会笑，那样才有感觉。
这不，招聘教师也是我把的关，女教师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比我老婆顺眼。为人师表的人嘛，上不得台面怎么行，何况是我迟某人的 人的教师？
一学期下来，家长好评如潮，
可是中学部的学生淘气，打架、跺门、谈恋爱，我这个校长找他们谈话也一副不然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张金义，简直是不行了。可 他最听任雪儿和小乔的话。
这段日子，我也看出来了，小乔和任雪儿担任的班纪律要比汪娇丽他们一二班好的多。可千不该，万不该，一二班几个男生想欺负一一班女生，张 看不过，劝了几句，那几个男生打了他。当天晚上，仍有外校学生来校闹事，这了！
晚上，我重点批了政教处。我火气很大，还拍了桌子。有些人人有能力偏偏不干 ，这一是说明没本事，二是说明不围台子！政教处的人都干什么去了，还有人利用自己的威信，煽动学生 闹事 ，”会场里鸦雀无声，程主任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任雪儿 笔停下来了。她的脸煞白，胸脯 剧烈地起伏着。我继续批评他们。我是从机关出来的，我喜欢开会，这种场合能充分施展。 我那并不出众的口才。，会上一颗颗头低着，脸上风雨不定， 内心波涛汹涌，谁不会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快感呢！麻烦的是，我批评了任雪儿 ，伤了她的心，她一直不想当政教处副主任，也不积极向我汇报思想工作。王娇丽几乎天天在我办公室里有说有笑，看她丰满的躯体扭来扭去，令我想入非非，更有一种满足感。
不高兴了，又怎么样？我就是要杀杀任雪儿的傲气。
任雪儿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气得已经不能说一句话，四肢都在抖动，小乔扶着我进了办公室，吴 也跟在我后面进了屋。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的眼泪哗哗地流出来。 我辛辛苦苦的干换来的是什么？我牺牲自己的 事业为他的学校工作，我又得到了什么？
我推开门， 昂然地 地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晚上11点了，丈夫连打了两遍手机，我都未回。愤怒使我失去了冷静，仇恨的火焰熊熊燃烧着，我明白，汪娇丽的阴谋得逞了。
我推开了校长的门，他惊奇地看着 我 吴军 ，小乔，他穿着拖鞋，准备上床休息了。
“有事吗？”
“当然”。
“请坐吧！”
“谢谢校长。”
“校长，你心目中好老师的标准是什么？你是否认为，一个成天向你汇报思想、汇报工作的老师就是一个好老师。而一个默默无闻，辛勤耕耘的老师就是不合格的老师了吗？”
“任老师，请你冷静一会儿，我不明白怎么回事？”
“那好，校长，我请问下，您刚才 ？我不愿当你的政教处主任，您逼着我干，我不情愿 ，工作无法展开，您又不满意 我，学生们写请愿书时 ，我正辅导学生 ，你又以为我煽动学生 ！你说的话负责任吗 ？ ？您有证据吗？”“慢慢说，别激动”。校长勉强挤出一丝笑，以掩饰尴尬。“我没法不激动，您可以去打听一下，任雪儿是不是一个言而无信，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任雪儿是不是一个不爱护学生的老师？”“雪儿，雪儿，我知道，今晚上我是冲动了。”“校长，您一向对我是很看重的，我不明白，为什么在短短的时间内，致使您改变了对我的看法？您知道，我是一个急性子人，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我认为您对学校工作热情有余 ，而管理能力欠缺。您了解学生们的心理吗？知道他们的愿望吗？您不认为这次事件是有人暗中操作吗？几个孩子，如此大胆，您不认为有人眼中操控吗 ？”
“任老师，有证据吗？”
“我会给你证据的，老师、校工、学生都可以作证， 是谁将二二班的几个学生放跑了！”
“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
“还有，上学期考试时，语文 我们班 上的分被一个人 改了二十几份，二一班的刘楠，本来是 却被压下去了5分，二二班的学生分数反而高了，段考时的卷子改出来时他们班是5个不及格，后来成了2个，我忍了。现在，她有意就找茬儿讥 人，抢人，我理理发，她都要歪着嘴说什么‘在成熟男人的眼里，回头率是百分之百’之类的话。这不不算，上次摸底考试，语文卷子发下去以后，她们班里出现异常，好几个人喊‘这不是做过，’ 您认为一个老师考前泄题符合师德标准吗？一个老师压对头班好学生的分，这合理吗？”
“你不就是心理不平衡吗？”
“对，我就是心理不平衡，如果她是以实力取胜，我输得心服口服，可她接的是程度好的班，我接的是差班，我每天抄习题，扩大阅读量，认真备课，进行了训练，学生们的程度上来了，她眼红了，开始做手段，使出卑鄙的手段，我小看她三分”。
“你们之间真的不可调和 吗？”
“是的，这是由她这个人的本质决定的。我们已经情同姐妹，她病了，我替她代课，讲了语文，讲政治，一天讲六节正课，讲得第二天噪子都哑了，发起了高烧，仍坚持上课，她病了，我给她丈夫打电话， ；办公室里的饮料、果汁、水果不管她在不在，从不少她一份。她伤心了，我陪她聊天，开导她。可我对她如此信任，她竟背着我做手脚，被我发现后又到处发牢骚 ，您认为这样的老师合格吗？您不认为她的所作所为是砸学校的牌子吗？老师是什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她这样做，教给孩子的是什么？”
“您有证据吗？”
“有，校长，二二班，二一班的学生”
“你们可以调查，我们都知道，”
“校长，你可别凉了好人心呀”
校长的眉头皱了起来，继续 笑道 ，我想做 甘宁 ，调和你们之间的矛盾。
“不可能了，我去邀她入席 饮酒， 她明明 心生怨恨 却不承认。”“以我们姐妹俩的交情，我做”天大的错事你也会原谅我。
我说“我没那么大度，我也有争胜心 ，也希望自己的学生取得名副其实的好成绩。”后来，她表面不在乎，内心有着憎恨，否则你也不会对我有如此深的成见，以至于在会上说那样的话吧？
校长无言以对。
“校长，任雪儿明明白白地来，清清白白地走，走之间我将事情的全部真相告诉你，你仔细掂量吧！我相信：我在老师和学生们的心目中享有极高的威望。我走了，会有学生们哭，会有人想着我。我不害怕，我无丝毫的把柄留 在芳园。而有的人呢，她才怕呢，因为她做了太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
“相信我，能让你们和好的。”校长递过来一杯茶。
“不会的，她这人本质改变不了，她心中 妒忌的 的火焰，她不能允许别人比她强，谁比她强，她就要整谁……”是的，我也这样认为
“校长，这是我的辞职报告。很遗憾，您另请高明吧！”
我将一张纸扔在桌子上扬长而去，身后传来校长的声音：'你冷静点/‘
我回头一笑“我早就想走了，生活在这样一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氛围中，我快要发疯了！只是为了孩子们，我才坚持到今天，我很遗憾！”
我潇洒地地关上了大门，将自以为是的校长关在了大门那边。穿过长长的走廊，我心情舒畅。“任雪儿决不能为了区区几百元钱出卖自己的自尊。我已三十多岁了，很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与王娇丽这样的这样的卑鄙小人共事，我视为自己的耻辱！”
“芳园不缺一个像我这样的语文教师，更不缺一个像我这样的兼职地理老师！”我默念着这几句话，在天边的弯月儿 地照在我脸上，像银子闪闪发光。
那一刻， 我笑这，内心却一片茫然。
校长
我打电话找任雪儿时，她的气仍未消。真没想到，这人脾气如此任性，说走就走了，让我猝不及防，我真后悔自己在会上拍桌子以及说过的话，可惜，一切难以挽回了。
任雪儿丝毫不给我面子。
我问：“怎么说你离开学校是因为我了？”
任雪儿：“如果说，在昨天晚上之前我对学校仍有有依恋的话，以后则彻底失望了。没意思嘛，我已经是个成熟的人了，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去留，祝你好运！我不会惊动学生，我带来的6个学生将继续在那儿求学。再见！”
“感谢你对芳园的巨大贡献，希望你以后常来学校，把对学校的建议留下来！”
“ ，我不是芳园的罪人就不错了！”
放下电话，我 ，无可奈何。我这等人从政二十多年，自认为阅人无数，苦于做思想工作，想不到左右不了一个女教师的去留。她走了， 毫不 动摇， ，如同在我脸上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我只好让汪娇丽代语文课。
任老师不来学校的事学生们马上知道了，一一班的学生有的哭，有的闹，有的拍桌子，教室里乱作一团，我只好去为汪老师解围。“谁不听汪老师的课，就按自动退学处理！别的学校没有任老师，人家学生就不上了嘛！汪老师人多么好的老师啊！”我 看见王娇丽得意地笑了，连续一周，二一班的语文课就上不好，学生们反映汪老师讲得快，不细致、不练习，比任老师差之甚远。
唉！我何尝不知道任老师有水平？一个小有名气的女作家，来我这儿教书， 吗？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只好将就将就了，相信过两天学生们就会 了。
听说一二班学生也有反映，想 任老师上学期的地理及格率是71%，语文的优秀率是92%，及格率是100%；任老师会来 在学生们心目中有威望。
还有好几个女生告诉我：“平常她们打电话都 任老师的手机。”
张正义告诉我：“你气走了一个难得的好老师，还不是小菜一碟吗、 ！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悔之晚矣?我想过两天学生们就安生了。”这次考试任老师教的地理及格率是百分之七十二，语文优秀率是百分之九十二，及格率是百分之百，难怪她在学生中有威望。我在想，喊她回来，她连理我也不理，扬长而去。接连四天，不见人影，
连我老婆也埋怨我：不该在会上发大火，气走了任老师。任老师虽然不是班主任，却处处体贴同学们，为孩子捎东西，常常垫钱。谁不舒服了， ，指挥班干部陪着去看病。放暑假时，一个女同学因家远回来了家，她 往学生家中打电话，
这个任雪儿，既不是班主任，又不是校长，居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连二二班学生也在想念她。这两天老师们也在议论，汪娇丽很多孤立，老师们的工作 热情 有所下降。唉，这个颇有人缘的任雪儿，她走令我气恼、头疼，又令人敬重、害怕。我原以为自己手下的员工 ，唯恐丢了自己的饭碗，我说什么他们听什么，我说咋办就咋办。谁承想，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唉，如此下去，很难保证学校不受损失！下午，老师们又反映，一一班扰的不可收拾。我是焦头烂额，难道任雪儿说的对，“我不适合做校长！”我发现学生们并不把我这个校长当回事，更尊重他们的老师，尤其是走了的任雪儿。
一个去了的人还有如此的影响力，这个人既可怕又可敬！
我真后悔，但我决不服输。
她自己走的，我决不能服输。
业务副校长已说了好几天，去请任雪儿回来的事，我都未应。我要看事态的发展，后来内弟也劝我请她回来，我才命他们二人去了。
他们 回来后说：任雪儿明天上午就回来上课！
我松了一口气。
女人 就是女人，好哄/
第二天，从上午等到下午，任雪儿始终未来，我明白，她是彻底对我失望了，才放弃这次机会！
哼，一个小女儿竟如此执拗，不可理喻！
学生们情绪很不好，上课没精打彩的，学习劲头大减，小乔怀孕了，坚决要辞去班主任。
吴君也要走了，还有一位老师也要去单位报到。
学校里再次出现了动荡！
我恨透了这个任雪儿！这个头上长有 反骨 的女魏延，她使我有了挫败感。
张遂义
我在集市见到了任老师。她眼 窝深陷，精神倦怠，生气的情绪并未消失。1
我和老师进了一家小餐馆，是老师拉着我进去的，我们对面坐下。我第一次这么近地面对老师。她竭力掩饰内心的疼苦，对我微笑着：“遂义，老师几乎天天批评你，你怎么还来找老师！”
“老师，回去吧！”我的声音里有了哭腔。
男子汉不流泪，我别过脸去。
老师打开一瓶饮料，递给我，“喝吧！我的小淘气。"妈妈自小就打我， 可我喜欢任老师，喜欢她的气质，她生气时的样子也很善良。说也怪，除了她和小乔老师，别的老师讲课我都听不进去，尤其是任老师，她不是单纯批评我，还给我讲做人的道理。冬天很冷，她给我买了双手套，还将几袋方便面塞进我书包里！她知道我家境不好，总是为我买本子。可我好几次把她气得够呛。
记得有一次我偷偷在厕所吸烟，被乔老师发现了，将我叫到办公室训了一通。
我硬着脖子犟嘴，小乔老师气得泪流满面，趴在桌上哭了。
任老师将我叫到她身边，顺手将一杯凉茶泼在我脸上，说是让我清醒清醒，接着又指出我性格上缺点 ，我那一次心服口服。
“遂义，知道吗？你那天在课堂上又和我顶嘴，气得我把你赶出了教室。后来我又叫你进来，坚持把课讲完，下课时，我在走廊上掉泪了，你真是个犟小子！”老师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刹那间感到了母爱的力量 的力量。
“老师，我没少气您！可我现在改了！”
“是没意思啊！你成绩也上去了，成了前三名！遂义，你是个聪明的讲义气的孩子！可你脾气太倔，又不肯服输，这种性子以后会吃亏的！回去吧！好好上学， ，有什么困难来找老师！”
“老师，您真不回校了！”
“不了， 没意思 ，老师对不起同学们，请大家原谅老师的不负责任吧！”
“来，咱们以茶代酒，干一杯。”
我哽咽了，老师的学问、人品是没得说的，我只恨校长好坏不分，
我是被老师送上三轮车的，
那一刻，我流泪了，我知道，自己以后也要做任老师那样的人，一个大好人！
任雪儿
好说歹说张遂义回家了，明天他将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
离开学生们几天了，我心里空荡荡的。闭上眼，隐约现出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同事们熟悉的身影。
我心情郁闷，每天清早5点 ，那是上早自习的时候，心中想这会儿孩子们正在上早自习吧！下雨了，孩子们冷不冷，有没有又不想下楼吃饭的孩子们！
天黑了，又想，不知孩子们盖好被子了没有，开窗通风了没有，我给他们找的 那块晾衣服的地方 大门开了没有？快到冬天了，答应领孩子们去郊游的，怎奈失约啦/
想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内心刀绞般的痛疼。中午，小乔来了，这孩子依恋我，几乎天天中午来。
下午她还有课，我把照相机给她，让她给孩子们照相留念！她告诉我，张遂义的妈妈又打她了！打的很严重！原因是校长将她叫去，说她儿子带头闹事。其是，遂义一直在上课，可汪娇丽说他不尊重她，不好好上语文课。校长信以为真，一气之下通知了家长。
她那坏脾气的母亲打了他，上午他没上课。
“小乔，你去上课，我去找他！”我忙催她走
“任姐，小 心，你去哪儿！”
“我想，他一定是去乡下他表哥那儿了，他在那儿上过学，我去找他回来！”
我骑车子赶了四十多里路，来到了一片桃花盛开、河水凛冽的小山庄前。几个孩子在蹦房子，玩的很开心。我已累得满头大汗了，我沿着孩子们指的方向，继续向东边小石桥上走去，过了小桥，往南一拐，就是遂义的表哥家了。我很兴奋，忘记了劳累和头晕，加快地骑着车子。
这时，对面开过来一辆小工具 车，司机不知是怎么搞的，把不住方向盘似的北边扭扭，南边转转 ，我已上了小桥，退回去不可能，只好靠边站着。
只听哐当的一声响，我感到自己象云儿一样飘了起来，耳边风声哗哗作响，头疼眼昏，四肢被撞的撕裂般的疼，我被抛起来了了，很高、很快，像一片云彩被挂在空中，我隐约看到了河水，绿绿的河水，仿佛闻到了桃花的香气、水藻的湿气。我知道，我将变成一朵流逝的花儿了，抑或一朵曾经飘落在地的雪花儿！汪娇丽，你们 笑吧！别了，孩子们，别了，亲人们，如同忘记一次小考，一次误会，一次批评，因为善于遗忘是人们的通病，而我，将无怨无悔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我不后悔，也不惧怕，尽管我知道自己将去另外一个世界生活了，再也看不见蓝蓝的天空，灿烂的阳光，再也不能享受丈夫的爱抚，父母的娇宠，儿子的撒娇，以及学生们的尊重，可我不抱怨，我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缺点的女人，我明白，随着我的消失，一切仇恨、蔑视都会化解的。我是多么怀念同事们亲如手足的日子啊！那种坦诚的关怀， 交流的的透明，是多么地令人留恋啊！可是……
永别人，亲人们，我将面带微笑与你们告别，只要我们之间再无猜测与仇恨，我愿在九泉之下为你们祈祷平安！愿你们永远快乐，幸福，而我将在天堂里为你们祝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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