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才：橘红橘绿十八、肖大婶炒菜

橘红橘绿十八、肖大婶炒菜

作者：吴明才

收完橘子，就快进入种冬季作物的准备时间了。在这紧邻川西平原的丘陵地带，土壤好，气候适宜，一年四季都有种不完的作物，农闲只有很短的时间。

趁着这段空闲，我准备把过冬烧的木柴整理一下，把队里放在我屋前的那些大节树木砍小，便于冬天烧火方便。这天，我就到后院肖大婶家，去借劈柴的斧头。

肖大婶的男人已经因病去世好几年了，她拖着两女一男三个孩子，生活很艰难。

我边打招呼边进门，看见肖大婶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炒菜，她的大女儿正蹲在灶前烧火。那是个大柴灶，灶上放着个大铁锅，紧挨着铁锅边上放着一个罐式的小锅，灶里的火同时通过灶旁的一个小孔也把那小锅烧着。小锅里煮的是玉米粥，正咕咕作响，好像快要熬好了，一股玉米香弥漫整个厨房。

肖大婶个子稍高，身体微胖，正用一把竹刷把奋力洗大锅，准备炒菜，灶旁边还放着刚煮好的喂猪的潲水。她要炒的是自己自留地种的莲白菜（她叫女儿也送了些给我吃），有一大簸箕。小的两个孩子站在旁边没事干，只看着母亲来回地忙着，不时用眼睛盯着大锅的上方。我顺着俩孩子的眼睛望去，原来大锅的上方，屋梁下一根铁丝做的钩上，挂着一块大约两斤来重的肥肉。看样子那块肥肉挂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被下面灶膛里的烟子熏得油腻腻的，肉皮已被除去，露出明显被火烙过的新鲜痕迹。

我正纳闷为什么是这个样子时，只见肖大婶待大锅烧得滚烫后，麻利地取下那块肥肉，用去皮的一面在锅里来回不断地搽，那肥肉在锅里发出“吱吱”的声响。一会儿工夫，锅里冒起了青烟，然后是一层一层的油珠浸出，越搽油珠越多，等到合适了，肖大婶把那块滴着油珠的肥肉又迅速地挂回原处，顺手向锅里丢一把切好的红辣椒和少量的盐，然后倒进去洗净的莲白菜不断翻炒。那猪肉油炒的菜发出的香味，让我想起了在家里母亲用猪油炒菜的情景，好久没有闻到这个香味了，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咽口水的生理反应：真想尝一口。

我问肖大婶，怎么不把那块肉做给孩子们吃？放久了会坏了的。肖大婶说，弄给孩子们一顿就吃了，以后又怎么办呢？肉不好买，再说也没有钱。这样也挺好的，可以挡半个来月。

看着正在长身体的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那挂着的肉，我的心一阵颤抖，涌起阵阵酸楚。我向肖大婶说明来意，接过她递给的斧头，默默地离开了她家。而那两个孩子渴望的目光和肖大婶俯身炒菜的背影，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多年以来也无法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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