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中学时代3

《红色年轮》第二部：

山雨欲来：短暂的中学时代-3

老郑 2010.11.19.

1966年文化大革命的爆发，使得我的中学年代很短暂即告中断了，但就是在那一年多正常上课的时间里，我们还是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并经历了虽然艰苦却一生难忘的校园生活和两次记忆深刻的下乡劳动锻炼。

内蒙古的春天和冬天都有着非常可怕的一面：初春的时候，真的感受到春寒料峭的滋味，西北风经常在5-6级，大风携裹着大粒的沙尘抽打在脸上，像刀割般生疼，而眼睛也经常会被沙粒迷入，严重时必须去医院处理方能清洗出眼皮下的尘粒。而冬天的景象绝不仅仅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所描述的那样美丽，那么浪漫。每到雪花飘舞，北风呼啸，大风卷着白雪肆虐（我们那里叫白毛风）的时候，我们连门都不敢出去，因为在气温零下30度左右刺骨寒风的吹袭下，人人口中都呼出长长的白色哈气，眼睫毛和鬓角上也会结上晶莹的霜花，有时被强风吹得连气都喘不上来。教室和宿舍里全靠火炉取暖，每天大家轮换着去教务处领取柴火和煤炭成为一件很艰难的事。

在一些必要的行走和学校组织的户外活动中，我们冻得无处躲藏，用双手使劲儿按压着棉帽两册的护耳，双脚在冰冻的大地上狠命地跺来跺去，双手捂一会儿护耳，手又会被冻僵，不得不放下来用力揉搓，然后揣进袖筒取暖。即便是那样注意防护，我们的手脚经常被冻伤，一片片青紫色的冻伤痕迹会出现在手背和脚面、脚底，那种又痒又痛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手脚也经常因难忍的痛痒被抓破而感染，黑青色的疤痕多年都无法消退。

夏天的校园异常清静美丽。虽然气温在中午时有点炎热，但早、晚的气温却凉爽怡人。校园里的白杨树在夏日和煦的清风中摇曳，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会将自己美丽的树影投射到图书馆雪白的外墙上，成为我记忆深处一道静美深邃的风景。

当时学校里开设的课程很多，内容也很丰富，除了语文、数学、英语课之外，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化学课程--我特别喜欢化学实验课，用酒精烧杯做的有关水与氧气的试验至今难忘。我也喜欢生物、植物课，当老师带领我们去野外采集植物和昆虫标本时，那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候，不仅能够亲近大自然，沐浴大自然中的阳光雨露，还可以仔细地观察和了解一些植物的生成、变化和价值，以及许多有关昆虫的知识。

但我对那堂解剖青蛙的试验课觉得有点残忍。老师让我们每两个同座的学生都准备一只青蛙、几枚大头针、一把小刀和一些药棉等解剖试验工具。青蛙一点不难找，每次下雨后，校园里都有大量的青蛙蹦来跳去，我们很快就捉住了一只很漂亮的青蛙。在试验课上，我是不敢下刀解剖的，我的同座是位女生，她比我大三岁，没想到她的胆子大得很，这堂解剖试验课在她的努力下顺利完成了。但看到课后被抛弃的成堆的青蛙尸体时，一种悲哀的情绪和记忆却一直笼罩在我心头，延续至今。

说到英语课，我当时并没有兴趣，觉得很难学会，也不喜欢那怪里怪气的发音，所以我的英语成绩并不好，曾有过两次英语考试不及格的记录，其中一次仅获37分--这样差的成绩我是不会忘记的。现在回想起来，主要是我当时对英语没有兴趣，也不懂得学习英语的重要，以至于后来我在建设兵团开始喜欢英语、开始自学的时候，仅为英语国际音标的正确发音和完美的语音语调就耗费了许多时间从头学习、巩固和检验。但我在学习英语上的转变经历让我真正懂得了成功的学习与兴趣之间的重要关系--对任何一门学问、一个学科，只有在我们有兴趣的情况下才会自愿和积极主动地去学，也才可能学好这门课程。而且，兴趣是可以培养的。

数学课是我最吃力的一门课程。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刚开始时我对数字、对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还有点兴趣，但随着课程的深入，到了解方程的那个阶段，我就开始对数学有了本能的反感，这也是我在文革后的高考中（77级），数学仅得了2分的原因吧。

可能是作为一种弥补或补偿--我也不得而知--我的语文成绩却特别的好，我知道那一定与我的兴趣有关，与我喜爱文学和阅读了不少文学作品有着直接的关系。就是在初一第一个学期的考试中，我的作文得到了据说是比较罕见的100分。我的父亲很为这件事感到骄傲，直到几十年后，父亲都依然记得我的作文曾得过100分。

在初中一年级的那段日子里，最难忘记的是我们的班主任苗老师。作为班主任，他无疑是最称职和责任心最强的一位好老师。苗老师不仅在学习上对我们循循善诱地指导和督促，在生活上对所有的学生--特别是我们这些住校的学生---更是倍加关心和爱护。

我还记得一次课间操刚刚结束后，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从操场狂奔着向教室跑去，可教室门前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脚面，那时我11岁，一不留神滑倒在地上，衣服都湿了，苗老师从教室里跑了出来，将我一把抱起来跑回教室，还对同学们说，这可是咱们学校年龄最小的同学啊！接着，苗老师用自己的手帕为我擦去满头满脸的雨水，还帮助我换上他的外套。我就是穿着苗老师的长外套，浑身打着冷颤上完了那堂数学课。那个令我心生温暖、温馨的情景在那一刻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之中，每次想起眼中都有泪水涌出，一生都不曾忘记苗老师的和蔼和对学生们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