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在生命的年轮上(二)
在丰都县第二中学工作的那些年,有两种活动是终身难忘的。
第一是羽毛球。
那时住在由教室改成的宿舍。一溜儿砖瓦房,不是楼房,很接地气。
宿舍附近,种了些花草树木,其中不少菊花,于是大家称之为菊园村。
住在菊园村的一群年轻人,生命力旺盛,就在宿舍外面的土坝上拉起网,打羽毛球。
人太多,上场得排队。排队的就成了观众、评论家甚至拉拉队员,于是热热闹闹,生机勃勃。
记得鼎盛之时,从早到晚都有人打羽毛球。该上课的上课,上完课了再来。该吃饭时吃饭,也有人端着饭碗来观战。
人少时单打,人多时双打。一般是坐庄制,赢家可以继续,直到被挑战者击败。当然,也可以还没有被击败就主动下场。
有时也打比赛,那就有裁判,貌似很正规的。忘记了奖品是什么了,但肯定不是菊花,因为菊花是朱老师夫妇种养的,观赏可以,想要摘取万万不行。
第二是围棋。
上大学时有同学下围棋,但那时我还没有产生兴趣。
分配到丰都二中以后,聂卫平在中日围棋擂台赛上的出色表现刮起了一场旋风。而从外地调来的李老师热衷围棋,于是经常到菊园村找人下棋。菊园村的王老师、冉老师、杨老师等本来就会,我有时也去旁观。
李老师出于发展、壮大围棋队伍的使命感,常常对我启蒙教育,真可谓诲人不倦。
耳濡目染,我渐渐地产生了兴趣。李老师趁热打铁,让我实战。当然要让子,让的还不是一子两子,也不是三子四子,记得最初是让六子。而结果呢?惨不忍睹!
这激起了我的好胜心,另一面也感觉到围棋变幻无穷,确实很玄妙,于是渐渐着了迷。一有机会,就与人对弈,也不顾让子的屈辱条件,也不管惨败的不堪结局。不仅如此,还买来棋谱,没有对手时就自己打谱。一段时间,真是痴迷的状态。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的进步可谓神速,让子越来越少,胜局越来越多。最后,不让子与师傅们对战,也互有胜负。后来还参加了全区的比赛。
我小时候就会下象棋,但自从学会围棋后,就很少下象棋了。对于象棋与围棋,我的感悟迥然不同:
象棋血腥味浓,将帅兵士,象马车炮,最终要将死对方;围棋则不同,根本目的不是为了杀死对方,而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自己。
象棋有楚河汉界,双方各有地盘;围棋则不同,可以随意先占某个要地,可以在整个棋盘的任意一个点落子,极尽腾挪变化。
象棋等级森严,不同的棋子身份、地位与作用不同;围棋则不同,每个棋子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象棋是在毁灭,开始双方布阵整齐,然后棋子被一个个吃掉,是做减法;围棋则是在建设,开始棋盘上空无一物,随着双方布局推进而越来越丰盈,是在做加法。
象棋胜败太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一无所有,即便还有没有被吃掉的棋子,也毫无价值;围棋则不同,胜败在一子半子或数子之间,即便大败,败者也有自己的收获,没有被吃掉的每一个棋子都还有价值。
象棋只有胜负,而围棋还有和棋。其实,和棋是一种棋逢对手的理想境界,更是竞争而双赢的最佳结局。
象棋只有你死我活的厮杀,要么吃掉对方,要么被对方吃掉;而围棋可以经营自己的大场,犹如牢固的根据地,只要有两只眼,便绝对安全。
象棋是“角力”,比拼兵力之强弱;而围棋是“争气”,双方争斗以气多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