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生活可能的样子

我在意大利游玩的时候，最喜欢的是威尼斯，因为我在那儿吃到了此次欧洲行最好吃的一顿。

店铺不大，里里外外也就摆了十张小方桌，不拥挤也不吵闹。店里只有一个服务生，我们进门的时候她正在另一桌倒酒，瞟见我们进来，她也没有打声招呼，由着我们自己找位置坐下。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手轻脚地拿了两本菜单过来。

我有点摸不清意大利女人的年纪，30岁到50岁看起来都差不多。她们都眉眼深深，鼻梁高高，瘦长的手脚，穿得不花哨但很妥贴。

眼前的服务生也是，穿着套裙式样，尖尖的衬衫领角乖巧地伏着，头发低低地扎起，并没有梳得一丝不苟，有些碎发随意地散着而稍显风情。她表情认真甚至严肃地等着我们点菜，在我们询问她的建议的时候，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来：

“我的丈夫是主厨，我觉得他做的海鲜拼盘或许值得尝试一下。”

她语调轻柔，带着些骄傲混杂着谦逊的口吻。

事实上，那个海鲜拼盘非常地好吃，我在结账的时候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这所有的都是你丈夫做的吗？”

她仍然是那样浅浅的笑意，微微点头。

“哦，你真是个幸运的女人！”

这样直白的称赞让她笑弯了眉眼，打开边上的厨房门，冲着里面快速地说了句什么，胖胖的主厨大人爽朗地大笑起来，开心地冲我挥了挥双手。

在这之前，我不曾想过，生活可能是这个样子，一家弯弯绕绕小巷里的小餐馆，老公做菜老婆招待，除了一个打下手的小工和来来去去的客人，再没有其他人。

晚些时候，我们游荡到大运河边看夕阳。有些个摄影爱好者，扛着三角架+单反，耐心地等待着光线来到合适的角度。船夫撑着悠悠的贡多拉在河上慢条斯理地经过，盯着看了5分钟，你也不觉得那船前进了几步。

休假的好处是，你突然多出来很多时间。即使是顶着烈日暴走，或者穿林海跨雪原，身体累得像狗，恨不得把腿扛在肩膀上，但是你的脑子是放松的，悠然自得的，能够摸到风，闻到花，看到云，尝到水。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只是更为充盈起来。

我的身边不远处，有艘船正靠边歇着，船上坐着个男人，眯着眼睛看着远方。船上乱七八糟的杂件很多，毫无条理地堆着，看着不像是载客的船，倒像是自住的。男人边上有块铺开的布，有只狗在上面趴着睡觉。睡了一会儿，它懒懒地站起身，抖了抖尾巴，靠近男人边上蹭了蹭。

男人没理他，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地保持原先的坐姿。

于是狗又踱回到布的中央，顺时针转了一圈，又逆时针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个满意的位置，窝着脑袋又睡了下去。画面重新归为静止。

在这之前，我不曾想过，生活可能是这个样子，一人一狗一船，我好像一无所有，又好像什么都够了。

最近我被一个朋友刷屏，和他老婆两个人在欧洲坐游轮，蓝天碧海前秀恩爱秀了一脸。

我们是大学同学，认识都快十年了，彼此看着从大一的青涩样一路到社会上装模作样地扮大人。他当年突然从银行辞职决定开始自己做密室逃脱的时候，我人还不在上海，密室逃脱是个啥我也从来没玩过。一脸懵圈就跟着投钱投脑子，反正那时也穷，除了江湖义气夜没拥有什么东西。

后来密室慢慢盈利，第一次拿到分红的时候，我们嘻嘻哈哈地干杯说，“谢谢老板！”

再后来他老婆去了德国轮岗，他去探亲一探就是三个月。本以为走的是家庭主夫的路线，谁想到这家伙得空跑去德国密室同行那儿一顿侃，侃来了一单跨国生意。然后一个人去汉堡小黑屋里关了一个月，单枪匹马地搞了一间密室出来，还带着全息投影什么鬼。

我就看着图片里有绿绿的射线，他讲的那些个专业名词我也听不懂。恩，一般听不懂吧，就说明很高级 = =

这不功成身退，他给德国小哥交接完这堆鬼东西如何使用，在一群人赞叹的眼神中潇洒地和老婆下海去了。

哎，我们太熟啦，熟到我都不好意思当着他面拍着他肩膀说你太酷了！于是只好偷偷摸摸地跑到公众号里来表达对他的崇拜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