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钦臬传 · 大兴风云 13

第四十九章 气疯

姜饮马开口道:“罗大人,我们还是先查出证据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罗犀一拳出去打不到人,气急败坏地对我道:“你这屋子怎么这么热?!”

废话,我逃走后这屋子一直门窗紧闭,炎炎夏日,岂能不热?我不屑地道:“心静自然凉,罗大人没听过吗?”

罗犀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毫不示弱,半晌,他终于重重地跺着脚走出门外,姜饮马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张华由连忙跟上去送人。

屋里只剩下我和周易舟、何夕年,他们二人对视了一下,拍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问,转身离开。

我松了口气,盘算着怎么跟张华由开口,允许我去趟正林堂。

可张华由送完人压根再没返回我这里,我按耐不住,直接跑去公政堂找他。

“那个——我想出去一趟。”

“你想去哪里,谁能拦得住?要不要再送几个狱官过去让你打晕?”张华由没好气道。

我挠了挠头,一时哑口无言。

张华由扫了我一眼,又道:“今日老实待着,明天再出去,若被人撞见,就说你禁闭之期刚到,出来透气。”

我大吃一惊,这家伙居然同意放我出去?

“呃——今日查还被关着,一夜之后就说禁闭之期已到,那罗犀会不会多想?”

张华由瞪着我,怒吼道:“我管他怎么想!!!”

呃,今天我好像一连气疯了两个人。我无言地冲他拱拱手,赶紧离开公政堂。

第二天,我来到正林堂,那重伤之人仍在原来的房间,我直接推门进去,本在熟睡的他一下子惊醒,畏惧地盯着我,片刻,神情渐渐转为犹疑。

“还记得我吗?”

他仔细打量了我一会儿,又惊又喜道:“兄台是我的救命恩人!”

“记得就好。”我点点头,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问道,“你是何人?追杀你的又是何人?为何要追杀你?”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但兄台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隐瞒。我叫栾少拙,是——”

“栾少拙?!”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你就是栾少拙?!”

“是,兄台认识我?”栾少拙茫然道。

“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你的朋友唐令远、丁肃,他们一直在找你!”

栾少拙闻言也激动起来:“我突然消失,他们一定以为我要独吞考题吧?不,我没有,我也是迫不得已!”

他重伤在身,我怕他急晕过去,忙道:“没有,他们了解你的为人,坚信你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突然消失一定是因为遇到了危险,所以才急着想找到你。”

栾少拙怔了许久,感慨道:“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随后,他向我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前半段与唐令远说得一样,花钱进了金第书院,得到试题就偷偷传递给自己的两位朋友。疫病爆发后,大京开始逐户盘查病人,一直监看他们这些作弊学子的头目便准备带他们去另一个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

栾少拙担心自己这么走了,唐令远和丁肃找不到他会着急,于是等到了新的落脚地后,就打算偷跑出来,知会他们二人一声,然后再偷跑回去。然而,那些人将他们看管的很严,他一介书生,实在无法逃出。

过了好些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跑,不料却被看守发现。栾少拙凭借自己的小聪明甩掉看守,拼命往罗家巷跑,可那看守很快又追了上来,怕他泄露京试作弊的秘密,便冲他下了死手,好在遇到了我,他才算捡回一条性命。

“看守你们的这些人叫什么名字?”

“我只知道那头目叫谭无波,追杀我的那个叫龙多。哦,有次还听到谭无波提起过一个叫'宗熳’的人。”

宗熳是宗虞明之孙,我心中有了底,又问:“你身上是否还有作弊相关的东西?”

“有,他们每次发放的考题我都留着。”

“你还能找到后来这个关你们的地方吗?”

栾少拙想了想,肯定地道:“能!不过我现在走不了路,只好过几天再带你去。”

“那你能画出来吗?”

栾少拙面露难色,道:“我试试。”

我给他拿来纸笔,他撑起身子画了起来,画得很是粗糙,不过大概也能看懂。我将画收好,问道:

“若是刑仵司查办此案,你可愿作证?”

栾少拙犹豫了起来,我看看他,又道:“唐令远与丁肃已决定再不作弊,靠真才实学参加京试。”

“我愿作证。”栾少拙似乎放下了一块石头,如释重负地道。

有了栾少拙与辛余甘等人的口供,加上药草、荷包作为证物,只要再抓到那个龙多,京试作弊案就能水落石出了。

我心情舒畅了许多,叮嘱栾少拙好好休息,然后离开正林堂,回到钦臬司,却没想到钦臬司早有一位访客在等着我。

第五十章 催命

当我回去时,乐王正与泰叔坐在我院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见我回来,二人都起身向我走来。

“你没事吧?”乐王张口就问,上上下下地打量我,还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好像要判断我是不是真实站在他面前一样。

我莫名其妙道:“能有什么事?”说着打开院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没事就好。”乐王大大咧咧地跟着走进来,回头见泰叔站着不动,忙道,“您老一起进来啊!”

泰叔笑笑:“乐王殿下与小觜好好说说话,我就不掺和了。”

我忙喊了声“泰叔留步”就追了出去,掏出那幅已经磨得起了毛边的画像,展开给他看:“我正要找您呢,这人您认识吗?”

“龙多。”泰叔一眼就认了出来,“你拿着他的画像做什么?”

“您认识他?”

泰叔呵呵笑道:“认识,这小子也算大京年轻一代里有名的混子头。”

“那您知道在哪能找到他吗?”

“你找他做什么?”泰叔奇怪地看着我。

“我——我想查清楚一些事。”

泰叔若有所思地道:“知道了,我这几天想想办法把他给你弄回来。”

我喜出望外,但还是要得寸进尺:“明天就带回来行不?”

泰叔瞪了我一眼,但还是应了下来:“我试试。”

我兴高采烈地抱拳作揖:“多谢泰叔!”

泰叔看看我卷起来捏在手中的画像,一拍脑门道:“哦,难怪映雪说你随身带着幅男人的画像,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一时无语。

乐王早已毫不见外地去我房中坐下,见我独自返回,愣了愣道:“泰叔呢?”

“回去了。”我边给他倒茶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泰叔去找我说你要出事么,”乐王又前后左右看看我,“我见你好像没事?”

我恍然,难怪昨日与罗犀对峙时不见泰叔,原来他是去找乐王当救兵了。

“现在没事了。”我笑了笑。

乐王不满道:“现在?那就是之前确实有事?哼,都怪我三哥,这段时间一直拦着我不让我来找你,害得我又错过一场热闹。”

我哭笑不得道:“你就这么爱看热闹吗?”

“倒也不全是为了看热闹,那天在我三哥家匆匆一见,随后你就被'花奶奶’绑走了,搞得我一头雾水,快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乐王却又急着道:“等等!还有陆休,陆休从田济院逃走了你知道吗?可我听说当时他已重病在身,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出得来。”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是不是你救走的?”

我无奈地看着他:“一会儿问这个,一会儿问那个,你到底想让我说哪个?”

“都说,都说!”乐王端端正正地坐好,双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等着听故事。

我叹了口气:“实在抱歉,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等再过段时间,若是——若是还有机会,我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乐王扁了扁嘴,又小声地道:“那你至少让我知道,陆休可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也可以帮忙啊!”

“你不知他有宗虞明党羽之嫌吗?”

“听说了,”乐王一挥手,“这有什么,我在江湖行走,还天天被人编派成朝廷的探子呢。”

我哑然失笑,无论多么不顺,只要有乐王在,似乎总能被感染得开心起来。

“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乐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但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委屈。

我想了想,道:“你方才也说了,陆休身染重病。”

乐王知道我这就是在变相地承认自己知道陆休的下落,释然道:“没关系,医治疫病的法子已经找到了。”

“真的?!”我一下坐直了身子。

“当然是真的,我是从宫中过来的,恰好遇上刚从太元司出来的陶大医,他说李图南李大人已好转了许多,看来这次的药方确实有效,孔大医已去见皇兄了,只要皇兄同意,马上就能给整个大京染病的人用。”

我简直恨不得原地蹦起三丈高:“太好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乐王见我欣喜若狂,也跟着高兴起来:“是啊,大京终于能恢复以往的热闹了。”

我拉着乐王,认真地看着他:“你能弄到那个药方吗?”

“为——”乐王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药方不好拿,不过我可以拿一服配好的药给你。”

“好,好,多谢!”我深深地行了一礼。

乐王一把拉住我:“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我继续得寸进尺:“现在就去拿行不?”

“这么急?”乐王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严肃地点点头:“很急。”

“好,那我现在就进宫。”乐王爽快地应下。

我也跟着起身:“我送你过去。”

于是,继昨日接连气疯两个人后,今日我又催命般地让两个人替我奔波。

第五十一章 久别重逢

我陪着乐王走到皇宫门口,自己返身离开,打算将栾少拙的情况告知唐令远与丁肃。

他们二人若是知道自己牵挂的好友死里逃生,一定非常高兴,而且这位好友冒死逃出,正是为了不背叛他们二人,独享试题。

路过北城门时,我抬头看看已经西沉的日头,上一次晒太阳就是在这里,还正好碰上了回京报喜的外军,一转眼,将近两个月就要过去了,真是恍如隔世。

太阳虽说已不再刺目,可仍是热意十足,这个时节本就不适合在城头晒着,但我怀念的本就不是太阳,而是平淡安宁的生活。

“此人是我带来的,为何不许进城?”城门方向传来一个冷峻的声音。

我好奇地扭头看去,只见守门中军拦着两个骑马的人不让进,头前那个一身戎装,面容斯文又坚毅,两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不知为何能融合得如此浑然一体;他身后那人被挡着看不清相貌,依稀望见是儒生打扮,不似军旅中人。

守门中军道:“将军勿怪,我们也是奉令行事,将军自然能进去,但此人身份不明,恕我等不能放行。”

“奉谁的令?把他给我叫过来!”那将军声音中隐隐有些怒气。

守门中军寸步不让:“中军只听从姜饮马姜大人的命令。”

那将军怒道:“跟你说了这位是来医治京中疫病的大夫,耽误了正事,你能担待得起?”

“将军可以自己进宫面圣,若皇上下旨同意此人进城,我等自会放行。”守门中军振振有词。

“好,好,好!”那将军怒极反笑,“难怪内军要到我军中锤炼,原来在这京城待着,除了一身官僚气再没长别的本事!”

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中军未免太过不知变通,眼下控制疫情乃是第一要事,他们怎能如此不识大体,口口声声奉命行事?

“既然如此,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那将军又道,似乎准备动武。

我的脾气也有些压不住了,于是走了过去,对那将军道:“将军,还是让我来吧,我身上罪名多,不在乎再加这一条。”

说罢,我扭头恶狠狠地揪住领头的守门中军:“再不让开,我就送你去阎王爷那里听命行事!”

“你——”领头的守门中军起先还有些不服,觉得自己人手多不必怕我,可回头一看,其余人都是畏畏缩缩不敢上前,而我又是一脸拼命的表情,嘴张了又张,最后也只能服软,默默地让开了门。

那将军冲我抱了抱拳:“请问小兄弟居于何处?待我办完正事再来向你正式道谢。”

我却几乎没听到他说什么,眼睛完全被他后面这人吸引,愕然道:“梅大夫?”

跟在这位将军身后的,竟是我在漠南服丧期间结识的梅破腊,许久不见,他瘦了许多,脸也被边关的风吹得又黑又糙,不过精神极好,眼睛闪闪发光。

“陈大人?”梅破腊认出是我,也惊喜不已,“我路上还在想此次进京能不能遇到你,不想在这城门口就遇到了。”说着,他转向那位将军道,“商将军,这位是钦臬司特使陈觜陈大人。”

“阁下就是陈特使?”那将军向我行了一礼,“常听断山提起,今日一见,果然直爽仗义,不同凡响。”

我愣了一下:“商觉商将军?”

“是我。”商觉微微一笑。

我赶紧还礼:“原来是商将军,久仰久仰!”

商觉笑道:“陈特使不必客气,断山一直嚷嚷着要找机会让你我相识,没想到我们自己先碰上了。”

我也笑了:“果然脾性相投之人,总会走到一起。对了,将军不是驻守西南吗?怎会知道大京疫病蔓延?梅大夫又怎会医治这大京的疫病?”

商觉道:“大将军有时会令我们这些将领相换位置,互学所长,故而这半年我一直在驻北军中。两个月前,我们打了个大胜仗,张将军派兵进京报喜,可传令兵走后我们才发现,金丹之所以突然惨败,是因其军中出现一种怪病,初始浑身起疹,后则咳血而亡,且该病极易传染,就连我们的兵也有人染上了此病。张将军当机立断,将病者隔离处置,同时后撤十里与金丹大军拉开距离,这才没让那病传得更广。”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道:“大京疫病源头竟是金丹?”

“正是,”商觉继续道,“进京报喜之人返回军中时已开始咳血不止,没几日便病发身亡,我们担心大京在毫不知情时就被传染,便立即呈报皇上,可大京还是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听得有些疑惑:“这样说来,皇上早已知道此病是金丹经由外军传进来的?”

第五十二章 都是好消息

“不错,”商觉没有留意我的疑惑,接着道,“此病凶猛,金丹大军元气大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张将军下令召集周边村镇所有大夫,寻找治病之策。可北境偏远之地,大夫水平不高,个个束手无策,好在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找到了这位医术精湛的梅大夫。”

梅破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医术精湛不敢当,这次的疫病过于厉害,我只能想出以毒攻毒之计,将患病之人的血输于常人体内,这样此人就不会再被传染。”

我叹服道:“不愧是梅大夫,用的都是剑走偏锋的办法。”

“幸得张将军信赖,允许我多番尝试,我才找到这么个法子。”梅破腊神情有些遗憾,“可惜这法子只对未染病之人管用,已经染了病的,我还未找出该如何医治。”

我一拍手道:“梅大夫不必忧虑,太元司的孔大医和正林堂的陶堂主——就是曾去过你那里的几位大医——他们带领其他医者,已经找出了医治病患的药方,总御司的李图南李大人已大为好转!”

梅破腊转忧为喜:“真的吗?大京的医者果然厉害!”

商觉笑道:“梅大夫也不匡多让啊。”

“就是,”我也笑道,“孔大医他们负责医治病者,梅大夫负责保护常人,如此一来,疫病无可遁形,大京终于要好起来了!”

说话间,我们已走到皇宫门口,他们二人与我约定待此间事了再行聊过,便进了宫,而我则心花怒放地重新沿着方才的路往罗家巷赶去。

这么来回一耽误,见到唐令远与丁肃时已经入夜,我将栾少拙的情况简单地告诉他们,他们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我答应等过几日栾少拙身子恢复些,就送他回罗家巷,这个简陋的小院内,充满了喜气洋洋的气氛。

整整跑了一天之后,我终于能返回钦臬司,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件喜事在等着我——

泰叔居然已经把龙多带回钦臬司关进大牢了!

我又是惊讶又是崇拜地看着若无其事喂鸽子的泰叔:“您老办事也太利索了!”

“那当然,你泰叔我在钦臬司待了这么多年,还能是吃素的?”

“不吃素,不吃素。太谢谢您了,等这场疫病过去,我请您天天在泰安楼吃山珍海味!”我雀跃不已。

“唔,可别,天天去外面吃,映雪得把我剁了做成菜。”

我哈哈大笑起来,心情无比地舒畅。

“先别乐了,去给小由说清楚龙多是怎么回事,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公政堂。”

是啊,龙多被关进钦臬司的牢狱,张华由肯定要问清来龙去脉,否则又会像对待孟众和刘力一样,直接扔去刑仵司。

不过,京试作弊案已基本清楚,宗熳参与其中的话,宗虞明应该也脱不了干系,所以他一定不是传布大京疫病的主谋——当然,现在我已知道这病的源头其实是金丹。

一切就绪,正需要钦臬司或刑仵司出面,将陆休的罪名洗清。

我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公政堂,却见连日未露面的乔江和高不厌也在,张华由没让他们离开就要我直接说话,我一五一十地将查办京试作弊案的情况说了出来,同时隐晦地提到陆休行为反常是因为他得知有人陷害宗虞明,为在守护公道的同时保护好钦臬司,才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三人一直安安静静地听我说,张华由面上毫无波动,乔江和高不厌则时不时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等我讲完,他俩的脸上已是半边无奈,半边坦然,同时还夹杂着几分想笑。

张华由开口道:“你说你有作弊学子藏身之处的地图?”

“是。”我老老实实地拿出栾少拙画的那张简陋图纸递给他。

张华由看也没看,转手给了乔江和高不厌:“都听清了就快去吧。”

他们二人齐声应下,偷偷冲我挤了挤眼睛,憋着笑走了。

我也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只能继续沉默地垂头站着。

张华由道:“你还有何事?”

我奇怪地看着他:“你不责罚我吗?”

张华由扫了我一眼:“罚你什么?罚你又去私接案件,还是罚你终于懂得找我商议了?”

我脸有些红,不知该说什么。

张华由又道:“你以为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你在查什么吗?那日我已派乔江、高不厌二人寻找京试作弊牵涉的学子,以及筹划泄露考题之人的罪证,有了你那张地图,和你手里的证据,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我听得直发愣:“原来你早就知道?”

“不然呢?”张华由没好气道,“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每天绞尽脑汁要出去,难道只是吃饱了撑的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

“况且,翟大人已找过我,提及宗虞明可能受了冤屈,我们二人一直在暗中查探相关事宜。”

我听得更是发愣,喃喃道:“原来如此,是我狭隘了。”

“知道就好。”张华由又随手扔给我一包东西:“乐王送来的,我也不知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我接住捏了捏,是一包药草,乐王办事果然靠谱,我笑逐颜开,道:“知道,是——”

“没事就赶紧出去吧。”张华由打断了我,自顾自忙碌起来。

我抱着药草,第一次诚心诚意地向他行了个礼,然后转身跑入外面的苍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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