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天水】连载小说|墙里墙外(三)|张竞鸿
墙里墙外(三)
文/大地回春
三 来了个病友是军人的娃
这个小男孩名叫屠飞,他爸叫屠德志,是驻地空军某部队工程营十三连的指导员,老家是川北华汉市的,他妈叫牟洁,在老家一家煤矿厂上班。部队驻地在大西北的戈壁荒漠里,这里常年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小风黄沙飞,大风石头跑,牟洁一直嫌这里条件艰苦,不愿意办随军。在那个年代,两地分居的军人家属来队探亲一次可以住半年,只是住房条件比较差,家属房还是五八年建靶场时建的那种土坯房,一户一个小套间,房前一个小院子,夏天能够种些花花草草,改善一下生活环境。冬天寒冷季节,这里取暖主要是火墙,在两间房的隔墙中间做个夹层,房顶上留一个烟囱,室外留一个烧火口,利用煤炭烧火取暖。
这天晚上,由于部队气象台发出降温橙色预警,通信员小张怕指导员家受冷冻,平时每晚烧火墙使用五十斤煤炭,今晚用了将近一百斤,小张这样做,是暗地里对指导员的一种回报,但他万万没想到,由于火墙温度过高,使得房间床上靠近火墙的被褥着火了,当沉睡中的军哥军嫂被房间的浓烟呛醒时,发现孩子的身旁已经大火燃烧,赶紧抱起孩子跑到室外,给团里汽车连调度室打电话要了一辆北京帆布蓬,送到就近的县城医院就医。
经过简单治疗后,安置在皮肤科14号病房24号病床,军嫂牟洁一边抚慰孩子一边留着眼泪,一直在埋怨丈夫:“我说天气太冷,一直不想来队,你不是写信就是发电报,死缠难打就是要让我娘儿俩来队,这现在你满意了?如果我不来,不就没这事。”边哭边说,反复就是这几句话。林指导员是个中尉军官,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穿着笔挺的军装,留着短发,眉清目秀,坐在妻子身边,握着儿子的小手,沉默无语,任凭妻子千般埋怨。这时候,冬香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操着一口甘肃方言,问牟洁娃娃被烧伤的前因后果,一个四川口音,一个西北口音,两人是懂非懂的交流了半天,慢慢地病房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林指导员的文书已经从县城带回来了小米稀饭、煮鸡蛋、馒头等早餐。昨晚没吃晚饭的冬香和东东早已饿得饥肠辘辘,闻着馒头的味道就想吃,但是林家三口没心情吃早餐,让郝家姐弟吃,她又有些难为情,正在你谦我让的过程中,东东已经拿起一个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同时黑黑的小手还给自己拿了个白白的鸡蛋。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对于一个衣不裹体、饥不择食的小少年,那知道何为礼节呀!经过军嫂牟洁的再三相劝,冬香吃了一个馒头,一个鸡蛋。这时,护士推着个手推车,测量体温、分发药片、每个病号的吊瓶药水一个一个的挂在病床墙头的挂钩上,紧接着大夫领着几个实习生来查房,揭起病人的病号服,看看受伤的皮肤,主治医生给那几个陪同人员讲解一番,又去其他病房。护士开始扎针吊水,病房又进入到一天的忙碌状态……
这两家,不对,应该是军属家和冬香在住院的日子里,拉拉家常,聊聊往事,牟洁对冬香和东东凄惨的出身感到同情,冬香对军人这个神秘的职业感到好奇。通过聊天,冬香知道这两口子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光是郎才女貌,最关键两人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中学毕业后,一人去参军,一人作为煤矿子女安置到矿上工作,两人鸿雁传书、魂牵梦绕、日思夜念,牟洁一天到晚嘴里哼着那首《十五的月亮》——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思念。我守在婴儿的摇篮边,你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我在家乡耕耘着农田,你在边疆站岗值班。啊丰收果里有我的甘甜,也有你的甘甜;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在七八十年代,一人当兵,全家光荣,那时最崇高的职业就是军人,最流行的服装就是军装,不管男女,能穿上一件退役老兵送的绿军装、背一个印着红色“为人民服务”字样的军用黄挎包,戴一个有五角星的黄军帽,走在街上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因此,冬香在想:我要是也能嫁给一个当兵的就好了,但是……算了,不想了,当兵的人家谁会娶已经……唉,将来我一定要让弟弟去当兵。
作者简介:张竞鸿,甘肃武山人,从军十八年,现转业在地方工作,热爱诗词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