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药之味
中药之味
文/橙子
图/网络
说起中药,大概听到的人就会皱眉想起它的苦。
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看到有些因病喝中药的人那种痛苦劲儿,一般都会有人提起这句话。有疗效、能治病的药能不苦吗?何况近年来中医中药又火了,那些年大量使用西医西药医病追求速好的人突然醒悟过来,对于重大疾病,才发现西药治标不治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中药才是由内而外的调理身体,达到平衡。在越来越先进的时代,中医又被大家重视起来。
中医以阴阳五行作为理论基础,将人体看成是气、形、神的统一体,通过“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方法,探求病因、病性、病位、分析病机及人体内五脏六腑、经络关节、气血津液的变化、判断邪正消长,进而得出病名,归纳出证型,以辨证论治原则,制定“汗、吐、下、和、温、清、补、消”等治法,使用中药、针灸、推拿、按摩、拔罐、气功、食疗等多种治疗手段,使人体达到阴阳调和而康复。
我的童年记忆里,如果谁家小孩感冒发烧了、咳嗽了、拉肚子了,大人就会带去找一个老中医看病,然后开中药方子,在药房捡一两副回来,熬出药水喝几天就好了。
我记得那时候家里有人生病了,经常去请周家坡的老中医看病。小孩子病了就带着去、背着去先生家里,看完病捡中药回家吃。老人病重去不了,家里就派人去请到屋里来瞧病。这个待遇只有祖父有。祖父如果生病,祖母跑得动的时候,祖母亲自去请。后来祖母年纪大了,爬周家坡那一段山路,费劲了,就派父亲或者母亲去请先生。先生总是风雨无阻地跟随家人一起来给祖父看病。后来有一次我记得那位老中医也跑不动了,是请滑竿把他抬来家里的。中医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所以必须亲自看了病人情况,号了脉,看了舌苔,摸了额头是否发烧,听病人说了身体哪里不舒服,说了身体感受,心中已经了解清楚了,对病人病情如何医治已经成竹在胸了,才肯开药方。那般敬业,那般按部就班,认真对待,让病人和家属都感觉找到了救星,心里踏实了许多。请了先生,瞧了病,病情已经缓解了大半。熬几副中药慢慢调理,身体就逐渐痊愈了。
熬中药的过程挺复杂。有些特殊要求的药材要先放在锅里炒一下,才和其他药材一起熬水;有时候有的药材要用纱布包起来熬。不同病情、不同季节的药材,熬制禁忌不同。熬中药的水不能掺太多,刚把药材淹没即可。这样熬出来的中药浓度高,装起来只有一小碗,不会浪费,但是喝起来特别苦。小时候,记得我妈为了哄我喝下那苦得让人呕吐的中药,总要拿一样东西放在在旁边作为奖励,比如一点红糖碎末、一汤匙白糖、一把炒香的南瓜子、几颗花生米。小时候没什么零食可吃,这些小零食就是特殊情况下的特别奖励。不管怎样,喝中药虽然不那么好受,但是比起吃西药片片接触舌头的苦涩、难以下咽,还是中药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曾经看到有些大人喂小娃娃喝中药的,用小汤匙一点一点喂,还被小嘴巴不停吐出来。那个皱眉模样,又心疼又可爱。还有调皮的孩子,喝了那么苦的中药,不想吞下肚,趁大人不注意转身偷偷吐掉。最后病不还是好了吗?有时候觉得小孩子生病是一种心里需要,需要大人爱护,需要大人关注,需要大人奖励零食。其实,大人也一样。有时候身体出了问题,也是心理的外在反应。就如同俗话说的“心病还需心药医”。
明清时代的名医傅青主,精于妇科,并擅长治疗“心病”。一次,有一位男子向他求医,说是他与妻子本来相亲相爱,偶因小事发生口角,妻子颇感委屈而怏怏不乐,数日来不吃不喝,终于病倒而卧床不起。傅青主听完陈诉后,即嘱这男子在河滩拣一鹅卵石,交待他将这石头放在锅里煮,待煮软后作为药引使用。并嘱他煮石时要不断加水,且不可离人。这当丈夫的遵医嘱日夜不断地熬煮卵石,连续几天下来,人也累瘦了,眼也熬红了,但他记住名医的嘱咐,仍旧不间断地煮石。妻子见此情景,不禁化怨为爱,转怒为喜,下床主动替丈夫看火煮石,并嘱丈夫再去问问医生,这卵石为什么煮不软。丈夫向傅青主询问后,傅先生笑着说:“你回去吧,她的病已经好了!卵石虽煮不软,但你对她的一片至诚,却把她的心肠软化了。”傅青主的“煮石息怨”治心病的故事,一直为后人所传颂。
人吃五谷杂粮生百病,谁都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头痛脑热。一旦有人生病,家里熬药散发的那股中药味儿,在屋子里飘荡,就是在提醒家里所有的人关注一下病人,善待病人:免除病人的劳动,特殊的饮食照顾,让生病的人好好的修养生息。后来年岁见长,闻惯了中药的那股味道,觉得就是山坡上那些草木的气息,也就不那么反感它的苦味了。
中药的名称也很有趣。中药店一排排药箱柜,每个抽屉的中药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字,那般唯美:繁缕、白术、白芷、红花、连翘、青黛、合欢、忘忧、素问、丁香、沉香、怀香、落葵、紫苏、赤节、蘼芜、南烛、女贞、莳萝、小红莲、飞刀剑、千张纸、辛夷、马蹄金、车前子、西河柳、蒲公英、雪见草、金盏草、蝴蝶花、木贼草、玉簪花、蜜蜂草、水仙花……
中药也时常被文人拿来显摆才情。民间传说里有很多以中药名嵌入对联,妙趣横生。相传宋代文人苏东坡兄妹应广元寺长老之邀赴元宵节庙会。他们游到鼓楼前,看到上面的一面旧鼓,长老触景生情,想出一个上联要苏东坡来对。他说:“鼓架架鼓,陈皮不能敲半下(夏)!”旧鼓上的两面皮子自然是陈皮了,半下是半夏的谐音,陈皮、半夏是两味中药名。苏东坡想了许久,想不出合适的对句。这时随哥哥同来的苏小妹看到东坡的窘状,便牵了牵东坡的袖子,又指了指庙廊下的一个白纸糊的灯笼。东坡会意,便吟道:“灯笼笼灯,白纸(芷)原来只防风。”白芷(用纸的谐音)、防风也为两味中药。这上下联对仗工整,嵌入药名,颇具情趣。
中药的味道在我的印象里就是一个苦字,其实中药有四气五味:中药的四气指的是:寒热温凉,五味指的是:辛甘酸苦咸,升降沉浮指的是药物的作用趋向,升极则浮,降极则沉。因为外行,所以不懂那么多四气五味。
近些年,一帮中老年同事、闺蜜相继走入更年期,大家不约而同去看中医,开中药方子调理身体,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吃着温和的中药,人的性子也变得温和平淡起来。许多养生馆也采用中药包热敷调理身体,除湿排毒,被众多热爱养生的人士所接纳。
小时候喜欢中药是因为中药好听的名字,或清淡或浓郁的气味,因为中医神奇的手法,因为中药不紧不慢的节奏。而到了现在,喜欢中医药的原因单纯只剩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或许是它让我感受到了中华五千年历史的厚重,又或许是它带给了我身为华夏子孙的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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