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光明：那年 那月 那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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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没钱，剃头过年。” 这是黄梅民间过大年的一句俗语。每到快过年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有钱无钱无论如何都要剃头，清清爽爽过新年。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精神抖擞、容貌一新地，迎接新年的到来和过大年，是完全在情理之中和毋庸置疑的。

小时候，最不愿意做的事和最害怕的事就是剃头，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理发。首先不喜欢就是那脏兮兮的搭肩布，脏得很刮半斤油来。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三五个月的婴儿，都用这搭肩布，其次就是那老式推剪，用起来夹头发，好像头发不是推剪出来的，而是靠推剪硬生生地扯下来的，那时候经常被这弄得哇哇大叫。当然也有我感兴趣的就是那绑着竹把的剃刀，放荡刀布上“噌噌”作响地来回几下，顿时刀刃寒光闪闪，不管是满脸似钢丝样的络腮胡，还是妇女儿童的头发汗毛，刷刷几下，如风扫残云，管保你面目一新，精神焕发。

这些年来，印象最深的是给我剃头的许湾金田哥。说起金田哥也算是世家子弟，解放前，金田哥的爷爷何勉中是许湾的老先生，曾先后在南北山一带教过私塾。金田哥小时候就跟爷爷念过书。后来才跟本家叔爷新玉嗲学剃头，每天早晨做完家务，新玉嗲手拿竹结配铜头的 长烟杆，双手转背后，昂首阔步走最前面，金田哥手提用搭肩布包着的木匣子，低着头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那时我父亲是生产队长，剃头佬到村里就先到队长家。一要安排社员轮换回来剃头，二要安排剃头师傅的午饭。那时家家户户吃不饱，只有轮流派饭。我的父母的远近闻名的好人，都说我家酒饭便宜，新玉嗲和金田哥来屋哈自然就在我家吃。那天吃罢午饭，父亲说顺带帮三个伢剃头，我一听说剃头就想开溜，让母亲硬生生地抓住。父亲搬把椅子坐下，双手按住我脑袋，母亲捉住我双手，眼睁睁地看着金田哥拿出那块破旧的搭肩布，空抖几下，往我脖子上一围，新玉嗲拿出那把旧推剪、左手卡住我的脑壳，让我动弹不得，右手拿着推剪，顺着颈部四周就给我剃出一个沙扒头，虽说不是特别疼，但也许是害怕，我一直作出无谓的挣扎，金田哥按住我的双腿，那时显得特别的无助。父母亲家法重，不敢恨，也就那一刻，恨上了金田哥，剃完头，大家放开我，我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块石头，屋前屋后把金田哥追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让父亲吼住了，若干年后，金田哥出师单干，父亲与金田哥以酒结缘，成为了忘年交。

金田哥为人厚道，不但本大队几个小队头是他剃，邻近的圆箕湾，白狗垄、狗胯的屋哈头也是他剃。那时，大人一年剃头费八角，小孩五角。平时剃，年底各生产队再兑现剃头钱，算起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虽说那时候流行“手工业、硬子铁，一算割猪，二算打铁”的话，剃头佬排不上一二名，但也是一份让人眼红的职业。

　如今，过年理发已不是过去那“有钱没钱剃头过年”的年代了。人们在尝试着时尚的和新潮的发型，开开心心过新年！

作者：何光明：黄梅停前人，历史文学爱好者，商业糸统职工，下岗后从事寿险营销多年任职高管，2018年第十届村委选举当选停前村委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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