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纪(夏)十三

周显王十三年、秦孝公六年、鲁共公二十一年【公元前356年】

鲁共公、宋桓公、卫成侯、郑厘侯(韩昭侯)朝魏。【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史记.魏世家索隐】

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敖燔炙,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完成国者。’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战国策.魏策二】

庞涓子庞英,侄庞葱、庞茅,俱为列将、涓练兵训武,先侵卫、宋诸小国,屡屡得胜。宋、鲁、卫、郑诸君,相约联翩来朝。适齐兵侵境,涓复御却之,遂自以为不世之功,不胜夸诩。【东周列国志.87】

十六年,卫更贬号曰侯。【史记.卫康叔世家】

注:魏惠王称霸,鲁、宋、卫、燕等诸侯,皆自贬为侯。

桓公十九年而卒。【史记.田敬仲完世家索隐】

齐桓公薨,子威王因齐立。【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唯正六月,癸未,陈侯因齐曰:“皇考孝武桓公,恭哉!大谟克成。其惟因齐扬皇考昭统,高祖皇帝,迩嗣桓文,朝问诸侯,合扬厥德。诸侯铸荐吉金,用作皇考孝武桓公祭器敦,以烝以尝,保有齐邦,世万子孙,永为典常。”【陈侯因齐敦】

陈侯因齐造陵左戟。【陈侯因齐戟】

陈侯因齐造。【陈侯因齐戈】

齐使者如梁,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齐。【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赵、燕会于阿。【史记.赵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赵、齐、宋会于平陆。【史记.赵世家】、【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越王无颛薨,是为菼蠋卯,次无疆立。【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史记·越世家索隐】

秦令民为什伍,而相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史记.商君列传】

秦孝公使公孙鞅定法令。法令既具,恐人不信,乃立三丈之木於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与十金。【春秋后语】、【太平御览.827】

商鞅为秦立相坐之法,而百姓怨矣。【淮南子.泰族训】

秦连相坐之法,弃灰于道者,黥。【汉书.五行志下】

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史记.李斯列传】

商君刑弃灰于道,而秦民治。【盐铁论.刑德】

殷法刑弃灰。将行去乐池,而公孙鞅重轻罪。【韩非子内储说上】

古秦之俗,君臣废法而服私,是以国乱兵弱而主卑。商君说秦孝公以变法易俗而明公道,赏告奸,困末作而利本事。当此之时,秦民习故欲之有罪可以得免,无功可以得尊显也,故轻犯新法。于是犯之者其诛重而必,告之者其赏厚而信。故奸莫不得而被刑者众,民疾怨而众过日闻。孝公不听,遂行商君之法,民后知有罪之必诛,而私奸者众也,故民莫犯,其刑无所加。是以国治而兵强,地广而主尊。此其所以然者,匿罪之罚重,而告奸之赏厚也。此亦使天下必为己视听之道也。至治之法术已明矣,而世学者弗知也。【韩非子.奸劫弑臣】

秦国之俗,贪狼强力,寡义而趋利。可威以刑,而不可化以善;可劝以赏,而不可厉以名。被险而带河,四塞以为固,地利形便,畜积殷富。孝公欲以虎狼之势而吞诸侯,故商鞅之法生焉。【淮南子.要略】

商君虽革法改教,志存于强国利民。【盐铁论.论儒】

商君之法曰:'斩一首者爵一级,欲为官者为五十石之官;斩二首者爵二级,欲为官者为百石之官。’官爵之迁与斩首之功相称也。【韩非子.定法】

凡人主之所以劝民者,官爵也;国之所以兴者,农战也。今民求官爵,皆不以农战,而以巧言虚道,此谓劳民。劳民者,其国必无力;无力者,其国必削。善为国者,其教民也,皆作壹而得官爵,是故不官无爵。国去言,则民朴;民朴,则不淫。民见上利之从壹空出也,则作壹;作壹,则民不偷营;民不偷营,则多力;多力,则国强。今境内之民皆曰:“农战可避,而官爵可得也。”是故豪杰皆可变业,务学《诗》、《书》,随从外权,上可以得显,下可以求官爵;要靡事商贾,为技艺,皆以避农战。具备,国之危也。民以此为教者,其国必削。善为国者,仓廪虽满,不偷于农;国大、民众,不淫于言。则民朴壹。民朴壹,则官爵不可巧而取也。不可巧取,则奸不生。奸不生,则主不惑。

今境内之民及处官爵者,见朝廷之可以巧言辩说取官爵也,故官爵不可得而常也。是故进则曲主,退则虑私,所以实其私,然则下卖权矣。夫曲主虑私,非国利也,而为之者,以其爵禄也;下卖权,非忠臣也,而为之者,以末货也。然则下官之冀迁者皆曰:“多货,则上官可得而欲也。”曰:“我不以货事上而求迁者,则如以狸饵鼠尔,必不冀矣;若以情事上而求迁者,则如引诸绝绳而求乘枉木也,愈不冀矣。二者不可以得迁,则我焉得无下动众取货以事上而以求迁乎?”百姓曰:“我疾农,先实公仓,收余以食亲;为上忘生而战,以尊主安国也。仓虚,主卑,家贫。然则不如索官。”亲戚交游合,则更虑矣。豪杰务学《诗》、《书》,随从外权;要靡事商贾,为技艺,皆以避农战。民以此为教,则粟焉得无少,而兵焉得无弱也?

善为国者,官法明,故不任知虑。上作壹,故民不俭营,则国力抟。国力抟者强,国好言谈者削。故曰:农战之民千人,而有《诗》、《书》辩慧者一人焉,千人者皆怠于农战矣。农战之民百人,而有技艺者一人焉,百人者皆怠于农战矣。国待农战而安,主待农战而尊。夫民之不农战也,上好言而官失常也。常官则国治,壹务则国富。国富而治,王之道也。故曰:王道作外,身作壹而已矣。

今上论材能知慧而任之,则知慧之人希主好恶使官制物以适主心。是以官无常,国乱而不壹,辩说之人而无法也。如此,则民务焉得无多?而地焉得无荒?《诗》、《书》、礼、乐、善、修、仁、廉、辩、慧,国有十者,上无使守战。国以十者治,敌至必削,不至必贫。国去此十者,敌不敢至,虽至必却;兴兵而伐,必取;按兵不伐,必富。国好力者以难攻,以难攻者必兴;好辩者以易攻,以易攻者必危。故圣人明君者,非能尽其万物也,知万物之要也。故其治国也,察要而已矣。

今为国者多无要。朝廷之言治也,纷纷焉务相易也。是以其君惛于说,其官乱于言,其民惰而不农。故其境内之民,皆化而好辩、乐学,事商贾,为技艺,避农战。如此,则不远矣。国有事,则学民恶法,商民善化,技艺之民不用,故其国易破也。夫农者寡而游食者众,故其国贫危。今夫螟、螣、蚼蠋春生秋死,一出而民数年不食。今一人耕而百人食之,此其为螟、螣、蚼蠋亦大矣。虽有《诗》、《书》,乡一束,家一员,犹无益于治也,非所以反之之术也。故先王反之于农战。故曰:百人农、一人居者王,十人农、一人居者强,半农半居者危。故治国者欲民者之农也。国不农,则与诸侯争权不能自持也,则众力不足也。故诸侯挠其弱,乘其衰,土地侵削而不振,则无及已。

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于农。归心于农,则民朴而可正也,纷纷则易使也,信可以守战也。壹则少诈而重居,壹则可以赏罚进也,壹则可以外用也。夫民之亲上死制也,以其旦暮从事于农。夫民之不可用也,见言谈游士事君之可以尊身也、商贾之可以富家也、技艺之足以口也。民见此三者之便且利也,则必避农。避农,则民轻其居。轻其居,则必不为上守战也。

凡治国者,患民之散而不可抟也,是以圣人作壹,抟之也。国作壹一岁者,十岁强;作壹十岁者,百岁强;作壹百岁者,千岁强;千岁强者王。君脩赏罚以辅壹教,是以其教有所常,而政有成也。王者得治民之至要,故不待赏赐而民亲上,不待爵禄而民从事,不待刑罚而民致死。国危主忧,说者成伍,无益于安危也。夫国危主忧也者,强敌大国也。人君不能服强敌、破大国也,则修守备,便地形,抟民力,以待外事,然后患可以去,而王可致也。是以明君修政作壹,去无用,止浮学事淫之民,壹之农,然后国家可富,而民力可抟也。

今世主皆忧其国之危而兵之弱也,而强听说者。说者成伍,烦言饰辞,而无实用。主好其辩,不求其实。说者得意,道路曲辩,辈辈成群。民见其可以取王公大人也,而皆学之。夫人聚党与,说议于国,纷纷焉,小民乐之,大人说之。故其民农者寡而游食者众。众,则农者殆;农者殆,则土地荒。学者成俗,则民舍农从事于谈说,高言伪议。舍农游食而以言相高也,故民离上而不臣者成群。此贫国弱兵之教也。夫国庸民之言,则民不畜于农。故惟明君知好言之不可以强兵辟土也,惟圣人之治国作壹、抟之于农而已矣。【商君书.农战】

公仪子为政于魏,魏人淳于獝以才智自荐。公仪子试而知其弗任也,退之。淳于獝之西河,西河守使人道而入餐,赵人以为将。西河守谓公仪子曰:“是必疚赵矣,赵疚魏国之利也。”公仪子愀然不悦曰:“如大夫言,是魏国之耻也。昔者,由余戎人也,由余入秦,秦穆公用之,由余贤,秦人不敢轻戎,或惧赵人之由是轻魏也。”【郁离子.淳于獝入赵】

本年,秦惠文王嬴驷生。

约本年,中山桓公薨,子成公立。

天子建邦,中山侯协作兹军钺,以警厥众。【中山侯钺】

十四年,口州工师明,冶无。【魏十四年口州戈】

七年,宅阳令马登、右库工师夜瘥,冶口造。【韩七年宅阳矛】

周显王十四年、秦孝公七年、鲁共公二十二年【公元前355年】

魏献荣椽,赵因以为檀台。【史记.赵世家】

鲁共公朝魏。【古本竹书纪年】、【史记·六国年表集解】

邯郸成侯会燕成侯于安邑。【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史记·六国年表】

三台城,在县南三十五里,按《城冢记》云:“燕、魏二国各据一方,分易水为界。燕筑三台,登降耀武。”【太平寰宇记】

凉马台,在西北三十里,高数丈,上容万余武。《城冢记》:“燕、魏分易水为界,筑三台,登降耀武,且凉马焉,故名。”【雄乘】

驺忌子以鼓琴见威王,威王说而舍之右室。须臾,王鼓琴,驺忌子推户入曰:“善哉!鼓琴!”王勃然不说,去琴按剑曰:“夫子见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语音。”驺忌子曰:“何独语音,夫治国家而弭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说曰:“若夫语五音之纪,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国家而弭人民,又何为乎丝桐之闲?”驺忌子曰:“夫大弦浊以春温者,君也;小弦廉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舍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夫复而不乱者,所以治昌也;连而径者,所以存亡也:故曰琴音调而天下治。夫治国家而弭人民者,无若乎五音者。”王曰:“善。”

驺忌子见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髡见之曰:“善说哉!髡有愚志,愿陈诸前。”驺忌子曰:“谨受教。”淳于髡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毋离前。”淳于髡曰:“狶膏棘轴,所以为滑也,然而不能运方穿。”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事左右。”淳于髡曰:“弓胶昔干,所以为合也,然而不能傅合疏罅。”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自附于万民。”

淳于髡曰:“狐裘虽敝,不可补以黄狗之皮。”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择君子,毋杂小人其闲。”淳于髡曰:“大车不较,不能载其常任;琴瑟不较,不能成其五音。”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修法律而督奸吏。”淳于髡说毕,趋出,至门,而面其仆曰:“是人者,吾语之微言五,其应我若响之应声,是人必封不久矣。”

齐稷下先生喜议政事。驺忌既为齐相,稷下先生淳于髡之属七十二人皆轻驺忌,以为设以微辞,驺忌必不能及,乃相与俱往见驺忌。淳于髡之徒礼倨,驺忌之礼卑。淳于髡等称辞,驺忌知之如应响,淳于叞等辞诎而去,驺忌之礼倨,淳于髡之礼卑。故所以尚干将﹑莫邪者,贵其立断也。所以尚骐骥者,为其立至也。必且历日旷久,则系牦能挈石,驽马亦能致远。是以聪明捷敏,人之美材也。【新序.杂事二】、【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太平御览.432】

邹忌一徽,而威王终夕悲,感于忧。【淮南子.主术训】

威王与魏惠王会田于郊。【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魏王问曰:“王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梁王曰:“若寡人国小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奈何以万乘之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东取,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余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将以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梁惠王臱,不怿而去。【韩诗外传.十】、【史记.田敬仲完世家】、【春秋后语】

注:田居子即田居思,田解子即檀子,黔涿子即黔夫,田种首子即种首。

魏遣将龙贾筑阳池以备秦。【古本竹书纪年】

秦孝公、魏惠王会于杜平。【史记.魏世家】

郑筑长城自亥谷以南。【古本竹书纪年】、【水经.济水注】

楚以昭奚恤为相。【大事记.三】

昭奚恤之用荆也,有烧仓廥窌者而不知其人。昭奚恤令吏执贩茅者而问之,果烧也。【韩非子.内储说下】

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远,马有上、中、下﹑辈。于是孙子谓田忌曰:“君弟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史记.孙子吴起列传】

初,孙膑与庞涓俱学兵法。涓既事魏惠王,将自以为能不及孙膑,乃阴使人召孙膑。孙膑至,以法刑之,断其两足。后齐使以为奇,窃载与之归。田忌喜而客待之。田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膑见其马足不甚相远,有上中下辈,於是膑谓田忌曰:“君第重射,我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临质,孙膑曰:“取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之上驷与彼中驷,取君掷晷獒与彼下驷。”既三辈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千金。於是田忌进孙膑于威王,王问兵法而师之。【太平御览.896】

孙子见威王,曰:“夫兵者,非士恒势也。此先王之傅道也。战胜,则所以在亡国而继绝世也。战不胜,则所以削地而危社稷也。是故兵者不可不察。然夫乐兵者亡,而利胜者辱。兵非所乐也,而胜非所利也。事备而后动,故城小而守固者,有委也;卒寡而兵强者,有义也。夫守而无委,战而无义,天下无能以固且强者。尧有天下之时,黜王命而弗行者七,夷有二,中国四。故尧伐负海之国而后北方民不得苛,伐共工而后兵寝而不起,弛而不用。其间数年,尧身衰而治屈,胥天下而传舜。舜击驩兜,放之崇;击鲧,放之羽;击三苗,放之危;亡有扈氏中国。有苗民存,独为弘。舜身衰而治屈,胥天下而传禹。禹凿孟门而通大夏,斩八林而焚九口。西面而屏三苗,口口…...素佚而致利也。战胜而强立,故天下服矣。

昔者,神农战斧遂;黄帝战蜀禄;尧伐共工;舜代劂口口而并三苗,口口…...管;汤放桀;武王伐纣;帝奄反,故周公浅之。故曰,德不若五帝,而能不及三王,智不若周公,曰我将欲责仁义,式礼乐,垂衣裳,以禁争夺。此尧舜非弗欲也,不可得,故举兵绳之。”【孙膑兵法.见威王】

约本年,申不害仕韩。

申子曰:“独视者谓明,独听者者聪。能独断者,故可以为天下主。”【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明君治国,三寸之机运而天下定,方寸之谋正而天下治。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太平御览.390】

申子曰:“明君如身,臣如手;君若号,臣如响。君设其本,臣操其末;君治其要,臣行其详;君操其柄,臣事其常。为人臣者,操契以责其名。名者,天地之纲,圣人之符,则万物之情,无所逃之矣。故善为主者,倚于愚,立于不盈,设于不敢,藏于无事,窜端匿疏,示天下无为,是以近者亲之,远者怀之。示人有余者,人夺之;示人不足者,人与之。刚者折,危者覆,动者摇,静者安。名自正也,事自定也。是以有道者,自名而正之,随事而定之也。鼓不与于五音,而为五音主;有道者不为五官之事,而为治主。君知其道也。臣知其事也。十言十当,百为百富者,人臣之事也,非君人之道也。”【申子】

周显王十五年、秦孝公八年、鲁共公二十三年【公元前354年】

齐师及燕战于洵水,齐师遁。【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水经.鲍丘水注】

齐威王封邹忌以下邳,号曰成侯。【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江乙为魏使于楚,谓楚王曰:“臣入竟,闻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恶。诚有之乎?”王曰:“诚有之。”江乙曰:“然则白公之乱得无遂乎?诚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贵甚矣而主断,左右俱曰'无有’,如出一口矣。”【战国策.楚策一】、【韩非子.内储说上】、【渚宫旧事.二】

荆宣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诚何如?”群臣莫对。江一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战国策.楚策一】、【尹文子】、【新序.杂事二】、【太平御览.909】

楚宣王以昭奚恤为相,诸侯畏之。王问群臣曰:“吾闻北方畏昭奚恤,亦诚何如?”江乙对曰:“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啖我,天帝令我长百兽,子若食我,是逆天帝之命。子以我为不信,我为子先行,随我后,观百兽见我能无走乎?’虎以为然,随狐而行,百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之畏己,反以为畏狐也。今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任之於昭奚恤。然北方非畏奚恤,其实畏王之甲兵。”故人臣见畏者,君威也,君不用,则威亡矣。【春秋后语】、【太平御览.909】

楚宣王朝诸侯,鲁恭公后到而酒薄,故伐邯郸。宣王怒,恭公曰:“我,周公之后,勋在王室,送酒已失礼,方责其薄,毋乃太甚。”遂不辞而还,宣王乃发兵与其齐攻鲁,梁惠王常欲击赵而畏楚,楚以鲁为事,故梁得围邯郸。【经典释文.庄子音义】

鲁酒薄而邯郸围。【庄子.外篇胠箧】

楚会诸侯,鲁、赵俱献酒于楚王。鲁酒薄而赵酒厚。楚之主酒吏求酒于赵,赵不与。吏怒,乃以赵厚酒易鲁薄酒奏之。楚王以赵酒薄故围邯郸也。【淮南子注】

楚会诸侯,鲁与赵俱献酒,楚吏怒赵,乃以鲁之薄酒易赵之厚酒,以奏楚王。王怒,遂围邯郸。【诚斋杂记】

邯郸伐卫,取漆、富丘,城之。【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水经.济水注】

魏王欲攻邯郸,季梁闻之,中道而反,衣焦不申,头尘不去,往见王曰:“今者臣来,见人于大行,方北面而持其驾,告臣曰:'我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将奚为北面?’曰:“吾马良。’臣曰:'马虽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臣曰:'用虽多,此非楚之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是者愈善,而离楚愈远耳。今王动欲成霸王,举欲信于天下。恃王国之大,兵之精锐,而攻邯郸,以广地尊名,王之动愈数,而离王愈远耳。犹至楚而北行也。”【战国策.魏策四】

魏惠王伐赵,围邯郸。【史记.魏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梁王伐邯郸,而征师于宋。宋君使使者请于赵王曰:“夫梁兵劲而权重,今征语于弊邑,弊邑不从,则恐危社稷;若扶梁伐赵以害赵国,则寡人不忍也。愿王之有以命弊邑。”赵王曰:“然。夫宋之不足如梁也,寡人知之矣。弱赵以强梁,宋必不利也。则吾何以告子而可乎?”使者曰:“臣请受边城,徐其攻而留其日,以待下吏之有城而已。”赵王曰:“善。”宋人因遂举兵入赵境,而围一城焉。梁王甚说,曰:“宋人助我攻矣。”赵王亦说曰:“宋人止于此矣。”故兵退难解,德施于梁而无怨于赵。故名有所加而实有所归。【战国策.宋卫策】

魏之围邯郸也,申不害始合于韩王,然未知王之所欲也,恐言而未必中于王也。王闻申子曰:“吾谁与而可?”对曰:“此安危之要,国家之大事也。臣请深惟而苦思之。”乃微谓赵卓、韩晁曰:“子皆国之辩士也,夫为人臣者,言可必用,尽忠而已矣。”二人各进议于王以事。申子微视王之所悦以言语于王,王大说之。【战国策.韩策一】

赵令人因申子于韩请兵,将以攻魏。申子欲言之君,而恐君之疑己外市也,不则恐恶于赵,乃令赵绍、韩沓尝试君之动貌而后言之。内则知昭侯之意,外则有得赵之功。【韩非子.内储说上】

秦公孙壮帅师伐韩,围焦城,不克。【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水经.渠水注】

秦公孙壮城上枳、安陵、山民。【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水经.济水注】

秦败魏师于元里,斩首七千级,取少梁。【史记.秦本纪】、【史记.六国年表】

赵邯郸四噎,室坏多死。【古本竹书纪年】、【开元占经.110】

昔者魏伐赵,断羊肠,拔阏与,约斩赵,赵分而为二,所以不亡者,魏为从主也。【史记.魏世家】

魏攻赵,围邯郸,邯郸君使麛皮入楚,未将命也。江君奚洫曰:“子之来也,其将请师耶?彼将口口口重此口,如北兼邯郸,南必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城必危,楚国必弱,然则吾将悉兴以救邯郸,吾非敢以为邯郸赐也,吾将以救吾口口。”麛皮曰:“主君若有赐,兴义兵以救敝邑,则使臣亦敢请其日以复于吾君乎?”工君奚洫曰:“太缓救邯郸,邯郸口口口郸。进兵于楚,非国之利也,子择其日归而已矣,师今从子之后。”

麛皮归,复命于邯郸君曰:“不如裂地数和于魏,楚兵不足恃也。”邯郸君曰:“子使,未将命也。人许子兵甚俞,何为而不足恃也?”麛皮曰:“臣之以为不足恃者以其俞也。彼其应臣甚辩,大似有理。彼非猝然之应也。彼伺齐口口口口口守其口口口利矣。口口口而其兴兵之日不肯告臣。猝然进其左耳而后其右耳,台乎其所后者,必其心与口口口口口俞许我兵,我必列地以和于魏,魏必不敝,得地于赵,非楚之利也。故俞许我兵者,所劲吾国,吾国劲而魏氏敝,楚人然后举兵兼承吾国之敝。主君何为亡邯郸以敝魏氏,而兼为楚人擒哉。故数和为可矣。”邯郸君榣于楚人之许己兵而不肯和。

三年,邯郸拔。楚人然后举兵,兼为正乎两国。若由是观之,楚国之应虽甚辩,其实未也,故非猝然应。且曾闻其音以知其心。夫猝然见于左耳,麛皮已计之矣。【战国纵横家书.二十七】

邯郸之难,昭奚恤谓楚宣王曰:“王不如无救赵,而以强魏;魏强,其割赵必深矣。赵不能听,则必坚守,是两弊也。”景舍曰:“不然,昭奚恤不知也。夫魏之攻赵也,恐楚之攻其后。今不救赵,赵有亡形,而魏无楚忧,是楚、魏共赵也。害必深矣!何以'两弊’也?且魏令兵以深割赵,赵见亡形,而有楚之不救己也,必与魏合而以谋楚。故王不如少出兵,以为赵援。赵恃楚劲,必与魏战,魏怒于赵之劲,而见楚救之不足畏也,必不释赵。赵、魏相弊,而齐、秦应楚则魏可破也。”楚因使景舍起兵救赵。邯郸拔,楚取睢、濊之间。【战国策.楚策一】

昭奚恤与彭城君议于王前,王召江乙而问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后。此谓虑贤也。”【战国策.楚策一】

楚景舍帅师救赵。【大事记.三】

邯郸之难,赵求救于齐。田侯(齐威王)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邹子曰:“不如勿救。”段干纶(段干朋)曰:“弗救则我不利。”田侯曰:“何哉?”“夫魏氏兼邯郸,其于齐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曰:“军于邯郸之郊。”段干纶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夫救邯郸军于其郊,是赵不拔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以弊魏。邯郸拔而承魏之弊,是赵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战国策.齐策一】、【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孟子十九岁,孟母为孟子求婚于田氏。【三迁志.大事年表】

约本年,齐人尹文、齐人陈轸、鲁人乐正克、宋人兒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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