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姐姐:【芳华过后唯落寞】
芳华过后唯落寞
◎鱼儿姐姐
【作者简介】:鱼儿姐姐,本人喜欢读书、爱好写作,曾在《烟台晚报》《今晨六点》《福山文学》《商洛文学》等期刊上发表过多篇作品。现为烟台烟台市芝罘区作协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编辑,三秦文学主编。
当北方的春还裹在厚厚的棉衣里时,南方的春早已披上了俏丽的霓裳,等待她的情人来欣赏。尤其是那成片成片的金灿灿的油菜花吸引了不少看客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油菜花没有玫瑰的艳丽多情;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也没有荷花的高雅纯洁;更不像菊花那般挤进谦谦君子之列。她只是生长在乡间田埂里的一朵最普通不过的一种野花。
她高贵时,被人当作野菜挖回去端上餐桌;她卑微时,被人当作猪草剁了喂了猪;她低贱时,被人当作野草被拔、被锄、被肆意蹂躏。
对于油菜花,我并不陌生,不但不陌生,反而非常熟悉,熟悉得曾经有些讨厌她的存在。
记得小时候家里的麦地里、玉米地里经常会长油菜。我那时很好奇,头年秋天,种麦子的时候,地都是新翻的,麦子刚刚长出嫩牙的时候,地里并没有油菜的踪影。但到了春天,她像是从天而降的小天使一样在地里悄悄地扎了根,然后随着春风一节一节地往上窜,在大地还未完全苏醒的时候,在百花还在左顾右盼的时候,她独自张扬地昂起头迎着春风怒放着。绿油油的麦地里,这里几朵金黄、那里几朵金黄,像珍珠一样镶嵌在碧绿的麦田里,光芒万丈。茫茫田野,只有她独自芬芳。
最早的时候,母亲嫌她影响麦苗的长势,发动我们全家集体上阵将她拔了,但是她就像那离离原上草,前脚拔掉后脚长。后来,母亲只好作罢,由着她在麦地里兴风作浪。
到了麦子开始抽穗前后,油菜花开始结籽儿。细细长长的荚包着小米大小褐色的籽儿,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天比一天饱满。到了麦子快泛黄的时候,油菜籽也到了收获的季节,这也是我最讨厌她的时候。
油菜籽荚在骄阳下开裂的非常快,一离开阳光,即使你使再大的劲儿也揉不下来籽儿。所以,在油菜籽儿成熟的时候,在太阳直射的中午,母亲让我们拿着废旧床单在地里边拔边将籽儿揉出来,带回家晒开榨油。
火辣辣的太阳,毛剌剌的麦芒,再加上有点扎手的油菜籽荚,会有谁喜欢她呢?那时,我一边干着活,一边诅咒着她。
随着村子里种地的人越来越少,种麦子的人也越来越少,油菜花也随之销声匿迹。很多年不见,我都忘了她盛开的模样。
此次有幸成为她裙下的看客之一,一路上都非常期待再见她的身影。
大巴车行至泰州兴化,还没到千垛,路边一排排油菜花像节日里盛装的少女一样列队欢迎着我们,油菜花旁边是条窄窄的河,河里倒映着油菜花的影子。河的另一边也是一簇簇的油菜花,油菜花旁是一排排低矮的小屋,小屋的四周被油菜花簇拥着。住在这样的屋子里,无论推开一扇门还是一扇窗,跳入眼帘的都是那一地金黄。在阳光下、在雨中,坐在窗前、依在门上,拥一抹黄入怀,是何等的惬意?
怪不得江南多才子,无论你身处那里,都有诗一样的画卷在你面前展开,此情此景,不作诗,岂不负了这良辰美景?
眼前的黄越来越多,面积也越来越大,远远地看不到边际。我想那便是千垛油菜花海了。
当我来到千垛,置身于油菜花海,才发现这一垛垛油菜花像一艘艘载满金子的小舟漂浮于纵横交错的水上。真所谓“河有万湾多碧水,田无一垛不黄花。”
看客在花丛中,和他们的小情人时亲、时拥,尽情地摆着姿势、合着影儿,搂搂抱抱、亲亲我我,如热恋中人,无不亲密。
登上花海中的小楼,远眺花海,千垛千亩花海,万人万幅画卷,井井田田金黄,纵纵横横碧绿,人行花中,舟游水上,好一幅流金溢彩的旖旎风光。
每一株、每一束、每一簇、每一垛,各有各的风姿,各有各的媚态,人花两看不相厌,千拍万拍人不倦。
成群结队的蜜蜂在花丛中忙着采蜜,一开始我还怕他会袭击我,所以不敢明目张胆地去亲吻那娇艳欲滴的花朵。我像一个偷花贼一样悄悄地靠进花径,轻轻地将她拉到我的面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这优伶般的花朵。谁知蜜蜂对我的一举一动嗤之以鼻,连看也不看我一眼,镇定地、自由自在地忙碌着。我只好独在徜徉在这花海中,自娱自乐。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很快就到了集合离开的时候,我坐在小船上,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一地金黄。一首《鸟夜啼》“春江一望微茫。辨桅樯。无限青青麦里,菜花黄。含古恨,登临泪,几斜眼。不是寄奴处,也凄凉。”让我徒感悲伤。
油菜花倾其一生在乍暖还寒的季节抢先绽放,这一世芳华在一场风雨后,也会凄然飘落。她结成籽,化作油、变为渣,谁还能记住她曾经独揽芳华的模样?
人又何曾不是呢?用一生在忙碌,在奔波,在织看似繁花的锦程,生命落幕的那一刻,又是多么的凄凉?
一花一世界,一人一菩提;一念花开,一念花落。世间万物,芳华过后,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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