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爱花(12)
21
循化撒拉的夏天被远到而来的淅川人装点得金灿灿沉甸甸的。山腰上,春玉米裂开了嘴,露出了金黄色的牙齿;河边,早稻笑弯了腰;田埂上,黄豆胀大了肚;菜地里,豆荚、南瓜、茄子铺满了地,到处一派丰收景象。
野猪来了。一窝野猪,十余个,一夜之间,就可按倒二亩地玉米。野猪吃得不多,就是疯狂地把玉米往地下按,按得人心疼。
保卫粮食的会议是在一个饭后的黄昏召开的。先是王一东讲打野猪捍卫劳动果实的意义,一是二是三是……,听得人头晕。接着,木连长做具体部署。猎狞班的同志分到三个排,每排二支步枪,50发子弹。女兵排留守。动员完了,部署完了,本该进入战斗了,可是,木连长话题一转,成了另外一个动员会。
“还有一件事,也得给大家开导开导。咱们是支边部队,不是拿枪打仗的部队。想戍好边,就得扎根边疆。啥叫扎根?就是在这里结婚,生娃子。咱们这里有男队员,也有女队员。通过自由恋爱,愿意结婚的,连队无条件发给结婚证。对象在老家的,带来也可以。所有成家的,连队给每对新人分住房一间。咱们连队的指导员王一东同志和凌兰子同志,以及李爱花同志,已经为大家做出了榜样。下面请王一东和凌兰子给大家说几句!”
话声未落,大伙儿便使劲地鼓起了掌。
女兵排的女兵,把凌兰子掀到了主席台上。
王一东走上前,拉起凌兰子的手,对大家说:“夏收后,我请大家吃喜糖!”
大家又“哗哗哗”地鼓起了掌。
野猪打起来并没有像大伙儿想象的那么顺利。野猪凶猛,跑得快,一般人撵不上。皮厚,一枪打不死。据当地的老猎户讲,一头野猪,100公斤以上,可以抵御群狼;300公斤以上,可抵御豹子,400公斤以上,可以与老虎抗衡;500公斤公上,就成了兽中之王,可以独占山林。木连长带领一个排,潜伏在河边那块玉米地里。天一黑,一头野母猪领着十余只半大的野猪娃,向地里走来。刚到地边,木连长跟其他几个枪手,同时扣动了板机。野猪受了伤,跨过清水河,向河对岸的山上跑去。山上的庄稼地里也接连响起了枪声。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连队集合,统计战斗成果。各排连一头野猪也没有打死。倒是女兵排还逮了一只野猪娃。这野猪娃听到枪声,迷了路,竟跑进了女队员的院子里,让早晨刚刚起床的女队员逮了个正着。
木连长说:“今天上午,每排各派一名劳力,收拾谷场。其余的,查找野猪的脚印,捣他狗日的老窝!”
没想到,还真查出一窝野猪呢!
木连长领着一个排,沿着血迹,找到清水河边。清水河是循化撒拉三大河流之一。循化地处黄河南岸,南高北低,四周群山环抱。山上的冰水、泉水流下来,汇成了南北走向的清水河,街子河。加上东西走向的黄河,构成了循化撒拉的三大水系。木连长带着人,蹚过清水河,继续往山上找。在一个被树丛掩映着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山洞。这是一个土质山洞。洞口不大,人爬进去绝对不行。怎么办?木连长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周瑜火烧赤壁,杀退曹兵。诸葛亮火牛阵战无不胜。陆逊火烧连营,大败刘备。看来,今天俺老木只能用火攻了。说是用火,其实是用烟。木连长让人割下一些青树枝,在洞口烧。青烟沿着洞口往里窜。木连长原想,这一薰,野猪会从洞里跑出来。没想到,从早晨烧到中午,还是没见野猪的影子。
下午,木连长急了,让人带来挖镢、铁锨,沿着洞口挖。挖了不到五米,洞变大了。十二头野猪卧在洞里,早已昏死了过去。那只野母猪,200余公斤,身上中了七枪,血还在向外流。木连长让人用挖镢把野猪的头砸烂,用绳子拴了,抬着野猪,凯旋而归。
有了这次打野猪的经验,木连长改变了方法。一是在地头烧火。野猪怕火,不敢近前;二是每块地留一个人,发现野猪来了,便对天放枪。枪一响,野猪便跑。后来,发展到用火烧竹杆。竹杆一烧,“啪啪啪”地响得震天,野猪听到响声,便拼命地逃窜。连队的主要劳动力,很快投入到夏收之中了!
22
夏收进入尾声的时候,章幸福与李爱花、王一东与凌兰子两对新人,在谷场上举行了一个革命化的婚礼。
本来,章幸福想等冬天农闲时再结婚。可是,李爱花的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已经三个月没来例假了。一开始,李爱花不在意。后来,她感到经常反胃。她来到卫生室找凌兰子。凌兰子一检查,已经怀孕三月了。李爱花着了急,他盼章幸福早点来,早日结婚。口信捎给章幸福,章幸福高兴得蹦了起来。他骑着马,一口气来到四连驻地,把李爱花紧紧地抱了起来。李爱花的肚子等不急了,赶紧来个闪电式的革命婚礼。就这样,木连长急忙给营部打报告,侯营长亲自来到四连,为两对新人主持婚礼。
婚礼举行得很隆重。附近的藏民也参加了婚礼。几位藏族女人,经过“乎斯里”(即沐浴过),来帮忙,炸油条,煮麦仁饭。
没有鞭炮,木连长举起步枪,对天放了十二下,算是礼炮。两对新人都穿着崭新的军衣军帽,齐步走到礼台前。侯营长拿着营部秘书写的主持词,亮开喉咙,大声念道:
“章幸福与李爱花、王一东与凌兰子两对革命同志,经过漫长的征程,在循化撒拉的革命生产中,产生了浓厚的革命情谊。经本人申请,营部批准,两对恋人结为夫妻,祝愿两对新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会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了掌声,侯营长来了劲。他合起稿子,接着道:“按咱们家乡的风俗来举行今天这个婚礼,大家说好不好?”
会场上,又响起了掌声。
侯营长宣布:“新郎、新娘就位!第一项,一拜天地!”
四个人对着天,行躹躬礼。
第二项,本来是二拜高堂。可话到嘴边,侯营长才想到,四人的父母都在老家淅川。他脑子一转弯,便来了个“二拜同志”。同志情谊重,二拜同志,新奇,富有革命化。四个人便面向同志们三鞠躬。
“第三项,夫妻对拜!”两对新人,相互对拜。
仪式结束,四位新人介绍革命婚史。
章幸福说:“俺们是从小定的娃娃亲。虽然是父母包办婚姻,可俺喜欢她,因为她长得漂亮!”
大家都“哈哈哈”地笑。
侯营长道:“章幸福,你把人家爱花从老家勾引到边疆,是不是调虎离山计?”
侯营长的话,问得大家又笑了。
章幸福红着脸,说:“俺们定婚18年,没有说过几回话。真正谈恋爱,还是从报名支边开始的!一到青海,俺就觉得离不开她了!”
王一东与凌兰子的恋爱史是凌兰子讲的。凌兰子说:“他的手上打出了血泡、水泡,找俺挑,找俺包扎。后来,手好了,他还找俺。说手上的茧子厚,不舒服,让俺用刀给他削削。削得次数多了,就削出感情了!”
大家感到又新奇又好笑。木连长说:“凌医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手上的茧子比他王一东的茧子厚多了,你咋不给俺也削削?要不,俺也能削出个媳妇来!”
木连长的话,逗得大家笑弯了腰。
王一东说:“就凭你老木?你见了女人,两腿就发抖,还敢让女人给削茧子?”
王一东揭了木连长的短,木连长没有生气,反而跟着大伙儿一起大笑。
仪式结束,接下来是喝酒,联欢。文艺班演的是豫剧《一只耳朵的故事》。主演员是白灵。
“翻过一道山来又一道山,跨过了鸭绿江啊来到了朝鲜。美国佬他把那朝鲜来欺,实指望用刀枪霸占我大好河山……”
唱得好听,感人。木连长心里道:“他妈的,这妮子真不赖,一只木耳朵,让她唱出来,味道就是不一样!”
藏族同胞跳起了舞。古老的吉它响起来,手鼓响起来。开始,只有几个人跳。接着,演员班的女孩也跟着跳。再接着,新郎、新娘及所有的人都跳了起来,谷场上,呈现出一片欢乐的气氛。
晚上,连队的男人们去听房。洞房紧挨着卫生室,是连队突击盖的。没有土坯,用土打的墙。人们趴在墙上,用一只眼从墙洞往里看。章幸福扒在李爱花的肚皮上,一个劲地听,搞得听房的人没了劲。王一东那边的人,听出了门道。王一东钻进被窝,就要干那事。凌兰子不。凌兰子起身打了盆热水,让王一东洗那东西。
“这东西不干活,干净着呢!”
“那东西脏,洗一下,才卫生。”
没法,王一东只好洗。洗一遍,凌兰子看了看,说:“没洗净,再洗洗!”。
洗了几遍,凌兰子才让他进被窝。两人一贴上,凌兰子便发了狂,一个劲的要。接连要了三次,直到王一东累得像一滩泥,这才住手。
凌兰子说:“真是美死了”。
王一东说:“我早就想干,你不让。”
凌兰子说:“要知道恁美,我早要了。”
第二天,连队的男人们见了王一东,便问:“洗净了没有?”见了凌兰子,便说:“要知道恁美,我早要了!”弄得两个人脸红得像天上的晚霞!众人见到他们的窘相,便开心地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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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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