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过后

夏雨过后

煮杯茶的功夫，大雷雨就轰隆隆地从天而降。夏天就是这样，不等畅快淋漓赏遍，天儿就晃晴了。

雨后的天气本来是很好闻的，特别是有泥土的地方。细细分辨，还可以闻道那许多种野草小花的馨香。如果肯俯下身子，那味道会愈加浓重，像一杯永不可啜饮又嗅之无禁的茶，是清爽的淡雅，是朴素的篱笆一样的梦境，是水井那咿咿呀呀的摇晃，是孩童那变幻又纯粹的明眸。

雨后的草木也是很好玩的，如果不着急赶路或者工作。每一瓣叶子都盈满了鲜嫩的水珠，轻轻一点，他们就溜溜地滑落下来。稍微大一点的点，肩膀或脸庞会再次被他们砸来。但接收着却没有一丝的抗拒，仿佛是额外的恩赐，像晚风拂过发梢，像冬日温暖脊背。这额外的水珠，是温情的夏。

如果远眺到荷花或一些其他的幼圆肥厚的叶子，会不会想起“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来呢。如果忽然又飘来急急的雨，会不会想起“确实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呢。可这样的雨啊，也就三两箩筐。筛啊筛啊，一会会儿也就又复归晴天啦。

这就是夏天的雨，想激烈就肆意奔放，想和缓就成云吐雾，倦了就蜷缩在枝头叶上。随性而发，谁还顾得了田间地头抑或鳞次栉比呢？谁在意是否是一次灌溉或围城成河呢？如果这样顺着往下想，仿佛我们去歌颂光明等也都是人类的一厢情愿或者某种说辞式的寄托或什么吧。

可有时候就是这样，如果少了什么说法，生活好像会了无生趣。就像任意被砍伐的树，就像人人都可食的家畜，就像被驯服的农作物，就像被宠溺的各种萌宝，如果只是为了生存，如果只是对生存的环境在一步步随着欲望去解锁更多的新鲜，那么活着确实会变成复制粘贴。如果能讨到个什么说法，生活会焕发各种生机。就像春来思夏，夏过慕秋，秋走过冬，冬来盼春。就像多了很多的寄托和牵挂，被惦念和去惦念着，虽然是一些啰嗦的羁绊，但也是许多热乎的凑堆儿。

可有时候也会觉得，如果就这么腻着挤着，仿佛又会渴望漂着荡着。像小石潭中的鱼，皆若空游无所依，在相对的自由里如果只有一条，仿佛总会和悲伤挂起钩来。人类的潜意识里，总是趋向温暖趋向热闹趋向相互的。这也就无怪乎喜晴恶阴，总在寻觅的路上了，无论是可果腹的还是可满心的。

但人类也总在追逐与退后或逃避中迂回。

回过头来，只是这么单单的一场雨，各界工匠达人就可以描摹出各种形态来，除却艺术的审美再现，不也是一种向往孤寂和渴望懂得的表征么？当然，这句话本身也是我的妄自揣测。

就好像每一刻的情绪，每一眼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