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小说】张斌《得罪杨小丫》
【作者简介】张斌，笔名味辛，1968年生，四川三台人。有小小说在《小小说选刊》《湖南文学》《短篇小说》《剑南文学》《华西都市报》《四川农村报》等报刊登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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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丫是独生女。不是她爹娘不想多生，而是她娘生了她以后，任凭她爹怎样努力，她娘却再也怀不上了。杨小丫就格外受她爹娘的宠爱。
那时候，我们都是穿手工缝的煮蓝布衣服，而杨小丫却总是穿的机制花衣服。煮蓝布是自家用土白布加染料煮出来的，颜色深一块浅一块，手工缝的针线脚更是疏密不一，穿出来当然就没有机制花衣服好看。
上初二的一天，我们走在放学的路上，阳光暖融融地照耀着大地，杨小丫的花衣服在阳光的映衬下格外鲜艳。我忍不住说：“杨小丫，你的花衣服好漂亮啊。”杨小丫一扬眉头，说：“我里面还有一件呢。”一边说一边就撩起衣服向我们展示。但是，杨小丫却连着里面那层衣服也撩起来了，露出来的是白白的肚皮。我突然很厌恶她那种神气样儿，恶作剧地一伸手，摸到了她的肚皮。杨小丫“哇”地一声尖叫，奋力推开我的手。“流氓。”杨小丫怒视着我。同路的男生也跟着起哄：“呵哟，男生摸女生肚皮啊。”杨小丫一下羞红了脸，哭着跑开了。
这以后，杨小丫好长日子都不理睬我。
我得罪杨小丫了。
初中毕业，我考上了高中，杨小丫没考上，回柿子湾当了农民。节假日里，我回到柿子湾，常遇到杨小丫。这时候，我们的身体都象雨后的春笋一样发育，每一个细胞都充满着对异性的渴望。我主动跟杨小丫打招呼。一来二往，我们偷偷恋爱了。在松林坡，在翠竹林，我们热烈地拥抱，接吻，我不仅摸了她的肚皮，还摸了她的双乳。我说：“好奇怪，原先我摸你肚皮你那样生气，现在倒喜欢了。”杨小丫娇嗔道：“讨厌！”但是，她却抱紧了我，说：“你可不许耍我啊。”
我说：“我以后一定娶你。”
高中毕业，我没有考上大学，也回柿子湾做了农民。我们公开了恋爱关系。但是，杨小丫的父母却坚持要我作他家的上门女婿。在柿子湾，作上门女婿是会被人蔑视的。我犹豫了。
这时候，我参加县人事局组织的乡镇聘用干部考试，竟然入围了。于是，我彻底动摇了。
我对杨小丫说：“我们分手吧。”
杨小丫泪流满面：“你欺骗了我。”
我说：“我其实还是很喜欢你的呢。”
但是，我不愿作上门女婿，更不愿招干后和一个农村女人过一辈子。
我又得罪杨小丫了。
后来，我当上了乡干部，和乡初中校一名女教师结了婚。杨小丫也招了上门女婿，不久就生了孩子，是女娃，因为符合条件，又生了一个，还是女娃。杨小丫一家在柿子湾就有些抬不起头了。
这一年，乡上调整机关干部工作，我当上了计生办主任。我上任不久，杨小丫就怀上了第三胎。
柿子湾是全乡的计生老先进，眼看这个招牌就要砸掉了，我很着急，私下里找杨小丫做工作。我说：“杨小丫，你都有两个孩子了，就不要再生了嘛。”杨小丫的态度却很坚决，逼视着我，说：“你不是想看我家香火失传吧。”我说：“你让我很为难啊。”杨小丫就说：“那你看着办吧。”
我正左右为难，乡长找我谈话了。乡长说：“小伙子，你还年轻，前途无量，工作上可要大胆啊。”乡长的话意味深长，我下决心一定要按平杨小丫的肚皮。
一个晚上，趁着杨小丫的男人不在家，我带着计生小分队，开着一辆面包车悄悄进了柿子湾，把杨小丫从睡梦中喊了起来。
房门一开，我们蜂涌而入。我说：“杨小丫，跟我们去落实措施吧。”杨小丫搂着两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说：“我不去。”随从的小分队员上前拉开两个孩子，说：“那还能依了你吗？”杨小丫一见这阵势，急了，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太狠心了。”我说：“这不怪我，大家都是执行政策嘛。”杨小丫一屁股坐在地上，小分队员连拉带推，把她弄上了面包车，她的两个孩子在后面大哭小叫。
第二天，我又托人把杨小丫的男人叫回来做工作，终于给她落实了引产措施，我暗暗松了一大口气。但是，杨小丫却一直哭个不停。我想，我这回是把杨小丫得罪得太深了。
可是，我又有什麽办法呢？
顾问：朱鹰 邹开歧
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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