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丨散文】袁丽江《剪不断的乡愁》
文/袁丽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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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气息越近,双脚愈发沉重。魂牵梦绕的老家已近在咫尺,前行的步伐却踟躇了。“近乡情更怯”,曾无数次梦中深情的呼唤,此刻化为了悄然的沉默。
驻足凝望着不远处灰白的水泥路,我的视线模糊了,思绪回溯到三十多年前,安静祥和的村庄里,大人们在田园间忙碌着,光着脚丫的“野孩子”在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上尽情追逐嬉戏,欢快的笑声穿过金色的田野,越过苍翠的山丘,在寂寥的原野上空久久回荡。村口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樟树是孩子们的禁地。老樟树有几百岁了,粗壮的枝干,斑驳的树皮,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祈愿符,给樟树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在淳朴的村民眼里,它就是一位神圣不可侵犯的“树仙”,不管有什么忧患困扰,似乎只要对它倾诉了,就可以迎刃而解。在大人严肃的叮嘱下,即便再顽劣的孩子,也不敢对老樟树有任何的不恭之举,经过老樟树时都会虔诚地作揖拜一拜。
玩累的孩子最喜欢的去处当属村里那口冬暖夏凉的泉井了。掬一捧清凉的井水,啜上一口,甘甜的滋味在嘴里弥漫,迅速唤醒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疲乏一扫而光,那时年幼的我认为,世上最幸福的感觉,也就如此吧。天边最后一抺霞光从远处的山顶徐徐隐落,袅袅炊烟召唤着归家的亲人,孩子们带着夕阳的余温向着自己熟悉的那屋温馨飞奔而去。夜,拉下黒色的帷幕,村庄在寂静中沉睡了……
后来,年少的我远赴他乡求学,家乡远隔于千山万水之外。“归乡凭远梦,无梦更思乡”,终于,家人拗不过我的执着,几年后重返故土,回到了日夜思念的家乡。当时唯有一个信念强烈地占据心中:“我要扎根在生我养我的土地!”十年寒窗,憧憬的家乡蓝图初见雏形。然而,人生的列车并未在设想的轨道继续前行,当生活的另一篇章开启之时,蓝图戛然而止。迷茫中,年轻气盛的我毅然决定:离开家乡!火车载着我满心的失落,与家乡渐行渐远……
来到陌生的城市,新的生活继续,在他乡工作、生活、扎根。多年过去了,昔日的失意已成了生活中的调味剂,曾经尘封的往事,现已淡然地把它当成了故事。虽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但心灵深处似乎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呼唤着我,我知道,那是家乡的呼唤!心安处只能称之为“家”,“家乡”是心中那席无可取代之地。有一种东西它根深蒂固在身体里,融入了汩汩流淌的血液里,那就是乡愁!乡愁如一杯香醇的美酒,甘甜,却让人沉醉;乡愁似一盏浓浓的香茗,苦涩,却令人回味。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走得多远,无论家乡曾给了你多少失意与无奈,总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你的眷恋与回忆!
而今,远离家乡数载的我,多想褪去浮华,再回故里,重温儿时美好的时光。遥望家乡的天际,无尽的乡愁时常会迷蒙双眼。可是,当脚底触及那片熟悉的土地时,却没有勇气再往前迈近。怕触景伤情,怕昔日的温馨已然不复,怕记忆深处的纯真美好被覆上满目疮痍,怕太多的不可预知……
提起的脚缓缓收回,我默默转身,拾起一片飘零的落叶,牵走了一缕乡愁的长线,剪也不断,如此便好。
(图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