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立夫 | 辜鸿铭：什么是“中国人的精神”

辜鸿铭：什么是“中国人的精神”

辜鸿铭是民国时期一位精通多国语言、融会贯通东西文化的奇才。他一生获得 13 个博士学位，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等多种语言，是将《论语》、《中庸》用英文和德文翻译到西方的第一位中国人，被甘地称为“最尊贵的中国人”。他先后在《字林西报》《泰晤士报》等刊物上，强烈谴责西方列强对中国的侵略，对西方所谓的平等、自由等观念持坚决反对态度。辜鸿铭是一名典型的保守派，历经戊戌变法、五四新文化运动而不改初衷，甚至提出“只有孔孟之道才可以救中国”。正因为此，辜鸿铭在民国时期依然留着辫子，有一次在北大发表演讲：“我的辫子是有形的，顶在头上；你们的辫子是无形的，藏在心里”。

辜鸿铭因为学贯中西，对当时的“中西古今之争”有独特的见解。在《中国人的精神》一书中，辜鸿铭指出：

“估价一个文明发展水准的高低，不在于它是否修建了和能够修建巨大的城市、宏伟壮丽的建筑和宽广平坦的马路, 或是否制造了和能够制造漂亮舒适的工具、仪器, 甚至不在于学院的建立、艺术的创造和科学的发明。要估价一个文明，我们最终必须问的问题是, 它能够生产什么样子的人，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

说白了，判定某种文明的标志，不在于其物质文明有多发达，而在于其精神成就的高度。他批评国外汉学家对中国人特性、中国语言、中国妇女的看法, 认为他们其实并不了解真正的中国人的精神世界。

在辜鸿铭看来，美国人博大、纯朴，但不够深沉；英国人纯朴、深沉，但不够博大；德国人深沉、博大, 但不够纯朴；法国人细腻，但不够深沉、博大、纯朴。而只有“真正的中国人”，才同时具有纯朴、博大、深沉和细腻的品质。中国人由于博大，所以视野开阔，心胸豁达；中国人由于深沉，所以心灵深邃, 看得透人情世故；中国人由于纯朴, 所以冰清玉洁，不会去纠缠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中国人由于细腻，所以细致入微, 能体察人心的微妙需要。

当然，辜鸿铭的确保守得过头，大凡与中国文明相背的其他文明都被口诛笔伐，而与中国相近的文明则受到大力赞扬。在辜笔下，只有中国人最优秀，却忘记了这些优良品性的中国人正在遭受着列强船坚炮利的重创。他把慈禧太后描绘成中国文明培育出来的具有高尚灵魂的女性之最高典范，却忘记了这位女性挪用军资用于大寿庆典而导致的甲午之耻。他把沙皇说成是真正热爱和平的统治者，而却忘记了沙俄侵占中国大量领土之痛。这位被胡适称为“怪物”的一代大师难免会顾此失彼。

其实，辜鸿铭并非思考不够深入。他的思想与其家庭出身、所受教育及时代环境密切相关。首先，辜鸿铭并非出生于中国本土，他出生于英领槟榔屿，年轻时就读于英国爱丁堡大学。毕业后游学于德国、法国。其童年及青年时代并未形成对中国本土文化完整的认识，没有见证国人受封建毒害的悲惨场景。其次，辜鸿铭在外国度过的时光让他对西方文明有了全面的了解，他看到西方在对东方大获全胜的同时，其本土社会却混乱不堪：滥施权力，利己狂热，战争、暴力和不公正。辜鸿铭以此得出结论：世界现存问题的解决要到中华文明中去寻求答案。他坚信，只有礼仪之邦的中国文明才是医治现代文明顽疾的灵丹妙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