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刹海

这是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院子的四周堆满了杂物，只留下不足十平方的空地让人们走道。狭窄的小院里挤住了四户人家，小伟他们住得是北屋东头两个通间，约有40平方米。里边的一间用隔板隔开，分出一个简易厨房，留下的部分支一张床，就是他们小两口快乐的小天地。外边的一间摆放着一些旧式家具，其中有一个书橱，里面全是中外古典名著以及很有学术价值的专著。从此不难判断这房屋的主人是个很有文化品位的读书人。

一进屋，小伟就小声对我们说，在这个小院住的另外三户人家都是回民，我们在购买食品时千万要注意，尽量避免一些不愉快。他又说，其实这些回民还是很友好的。看得出，能在京城闹市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一片栖息的天地，小伟很是自豪。他欣喜地说：“这是艳艳她们老板的一个姐姐的房子。他们都是些有本事的人。她们老板的心眼好着呢。”

小伟看看手表说：“快七点了，你们歇会儿，我出去买些菜。”

“我们去，我们去，你想吃什么，我们去买就行了。”我与你妈妈一齐说。之前我们早就商量好了，在这里居住期间，小伟他们的伙食费用我们全包了。因为在北京的房租很贵，如果在别处住旅馆，每晚至少也得一百元呢，就算是我们把这一百元都用在我们与小伟一家的吃喝上，也是值得的。再说，小伟他们在北京打工挣钱不容易，能给我们提供住宿已是很大的恩情了，决不能再给他们增添其他任何负担。

小伟见我们态度很坚决，就说：“那就都出去转转超市吧。我给你们带带路。”

从小院出来，走进胡同，拐角处有一个公共厕所，小伟说：“这是厕所，我们家里没有厕所，如果上厕所就到这里吧。”出了胡同，小伟领我们来到街道对过的超市转，超市很大，我们从地下两层一直转到地上两层，采购了一些食品后，小伟带我们从超市的后门出来。

从超市的后门出来，迎面是一片碧绿的湖水。小伟说：“看，这就是什刹海。”海的四周被低低的的密密的垂柳环绕着，一座座古色古香的阁楼凉亭藏在期间若隐若现，甚是好看。小伟用手一挥，对我们说：“晚上可以出来到这里转转，很好看呢！”我们继续绕着什刹海走，走过百年老店“烤肉季”饭店，再向右拐，是酒吧一条街，零散的有几个菜摊，小伟说：“到了晚上，这里才热闹呢。”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大街。穿过大街，走过胡同，我们又回到小伟的住处。

一到家里，你妈妈就对小伟说：“你告诉我你家的油盐酱醋在什么地方就行了，晚饭我来做。”

“咱们闷大米吧，我们有电饭锅，你给炒几个青菜，调料都在厨房呢。”小伟一边说，一边把你妈妈引到厨房，顺便用水把大米淘好了，用电饭锅蒸上。你妈妈对小伟说：“你现在还是不能吃肉么？”

“医生说吃药期间最好不吃猪肉，但可以吃鸡鸭鱼肉。”小伟慢条斯理地说。

“那我就给你做一个红烧鲤鱼吧。”你妈妈说。

“好好好。”小伟连连说好。

晚上七点钟，饭菜已经做好了，小伟媳妇也回来了。小伟结婚时我曾受王其邀请吃他们的喜酒，记得那是一个晚上，在场的同事和朋友都赞叹小伟媳妇漂亮，今日再见又为她的美貌惊叹。更主要的，她是一位十分可爱的女孩，既温柔美丽又落落大方。初次见面，就给你妈妈留下了和我一样的很好的印象，怪不得王其两口子直夸他们的儿媳妇呢。

小伟的媳妇叫燕儿，她一进屋就直奔你而来，一把抱起你，喜欢地逗着你说说笑笑，我们都很开心。这时，你妈妈把热腾腾的红烧鲤鱼端了上来，小伟赶紧去端电饭锅的大米，燕儿机灵的跑到厨房赶紧洗手脸，然后端出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有很快返回去再端出一盘烧空心菜，你妈妈又凉拌了一个煮花生，最后端了出来，大家围着饭桌坐下，我刚才把从超市买回的啤酒饮料打开，准备给他们倒上，这时才注意到他们的水杯只有两个，小伟赶紧到碗橱里拿出几个饭碗，说：“就用这个吧。”

燕儿不好意思地说：“我们这是临时的窝，这些家具都是我们老板的，只有这两个杯和几个碗是我俩买的。”

“我们结婚的时候和你们差不多，也是什么也没有。你看，现在什么也都有了。”你妈妈说。

听你妈妈这样说，燕儿笑了。她又夸起他们的老板来：“我们老板对我特别好，像我们住的房子，每月房租至少八百元，可是我们一分钱也不用出，你们不知道，这里的地段房价可贵了。”

“就是就是。”小伟在一旁应和这燕儿。

我说：“年轻的时候在北京大都市里闯荡锻炼，是很难得的人生经历，好好努力，争取将来在北京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和事业。”

小两口都笑了。

我为他们准备了饮料，自己喝了瓶啤酒。晚饭后，你妈妈说：“咱们出去转转吧。”于是我们抱着你就往外走。小伟和他媳妇把我们送到门口，嘱咐说：“别走远了，早点儿回来。”

“知道知道，快进屋吧，你们小两口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我一边摆着手势一边说。小伟他们回屋后，你妈妈怪我说话不讲究。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有点不服气。

“即使对，那也不能这么说，多不好意思呀。”你妈妈说。我们边说边唠，转眼间就到了超市。在超市转了一会，我说：“走，咱们去看看什刹海吧。”于是，我们从超市的后门走出去，一股潮湿的凉风扑面而来，啊！什刹海的夜景真是太迷人了，我们仿佛置身在一个梦幻般的海市蜃楼。这里的四周到处是酒吧，游人如织，不时有几个外国男女青年，他们三五成群走在其中，从他们愉悦的微笑中和惊叹的眼神里，可以知道，这里的美景已经深深地打动了他们。

沿着什刹海周围，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小酒桌，每个小酒桌上亮着一盏通红通红的蜡烛灯笼，坐在小酒桌旁，隐藏在红烛微光下，无论是朋友聚谈，还是独坐静思，实在是一种奢华的享受。幽暗的海面上，不时有小船划过，小船上烛光闪闪，更增添了什刹海几份神秘。最热闹、最引人注目的当属烤肉季，海内外许多游客慕名而来，几位外国绅士坐在烤肉季楼下特制的雅座上，品着名酒，吃着烤肉，观赏着人间美景。他们的欢笑声、赞美声，感染着许多游客。

我们怕时间太晚了，就从烤肉季向右拐，顺着酒吧一条街往回走。这里的酒吧间也全部用红蜡烛照亮，只是一般每个酒吧只有一张桌子，每张桌子有三四个座位，桌椅的造型和颜色十分考究，所有到酒吧消费的客人几乎全是包场，在这安静神秘的气氛中彰显出客人的高雅和尊贵。有的阁楼建在房上，烛光朦胧，人们在那里饮酒赏景，吟诗唱歌，别有一番情致。

走在酒吧一条街，就像走进梦里，这里安静神秘，但我们知道这里的每个酒吧，生意都是十分红火，因为据人讲在这里的包场费都是万元起价，一杯水酒少则上百元。从酒吧门口可以看到里面的酒桌，每个酒吧都有专场，听小伟说，要想在这里的酒吧里消费，最少得提前三天预定酒席。酒吧的门口很精致小巧，有的挂灯笼，有的有洋文，有的有图案，有的干脆什么也没有。初次来这里游玩的人弄不懂是什么意思，显得很神秘。

我们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了酒吧一条街。回来后，小伟夫妇已经为我们铺好了床被，你妈妈又从提包里掏出我们随身带的小被子和塑料布铺在上面，以防你夜间尿床。你妈妈说：“咱们都休息吧，燕子明天还起早上班呢。”小伟他们小两口睡在床上，我们一家三口睡在地板上，虽是地板，由于燕子给铺了一层棉被，因此躺下感觉特别舒坦。

（选自作者长篇散记《星星宝贝》）

作者简介：张君刚，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1986年开始发表作品，长期从事文学创作，曾在北京出版机构从事编辑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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