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亚的花草

阿亚已经在新的公司上班了，虽然薪水不多，但是好歹也有份可以填饱自己肚皮的工作，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的认识就和上公厕要交费一样，成为一种共识。

今年的雨水异常的丰沛，似乎想把天地间所有的东西放入其中浸泡。在枯燥的工作之余，她总会花费少许的时间去打量窗外自己亲手栽种的花草，那些花草都是极其平常的，装在普通的塑料盆中，有些是她路过路边小摊时买下的，有些是向别人讨要的，还有一些是她随意挖掘来回的。这些花草都相亲相爱地在这片贫瘠且狭窄的地界呼吸着一沉不变的空气，它们很少让她操心。但是在这淫雨霏霏的时段，她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些家伙看似枝繁叶茂，没准隐藏在地下的根部已经开始腐烂，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气息……一想到这些，阿亚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有了想把那些花草扯起瞧一瞧的冲动。她也不只一次告诉自己没有这个必要，可这种冲动让她变得多疑起来，这种多疑蔓延开去。购买的打折物品，她会怀疑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缺陷。男朋友缺了约会，她会想对方一定在做些什么不合适的勾当。同事一句普通的玩笑话，她会绞尽脑汁推演各种可能的深意……总之，她的思考让她不堪重负起来。

花草的根没有任何问题，很健康。如一些深思状的医师检查过后一本正经告诉你很正常一样，看似很糟糕，其实一点事也没有。当阿亚耐不住拨弄开泥土，亲眼看到花草的根系发达且健壮之后的几天，亚都很开心。她开始和同事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体贴谅解男友的爽约。因为她确信那些花草没有腐烂，一切都很正常。阳光很灿烂，呼吸着雨后的清新空气，阿亚觉得一切都很美好，我们都知道心情会影响许多东西，所以亚变得漂亮了许多，水灵灵的肌肤，散发出淡粉色的颜色，身体澎湃着无穷的活力，哼唱着最新的网络歌曲。有一天，我碰上她并由衷的表达出对她的变化的惊异，她很高兴。满脸的羞涩，随即邀请我一起去泡吧，我欣然接受。

夜色不是很浓，天上也不知何时开始飘洒些细雨。所以乘着昏黄的路灯，我们可以勉强的看清路面的状况。远处的红绿灯变换着颜色，彩色的广告灯箱则很尽职地闪烁其词，告诉人们去消费。我们轻快的脚步砸在沉默的路面上，那跫然的音调有点清冷的味道。地面上的流水，落入下水道时，发出的潺潺声似乎想洞彻整个黑夜。我们聊着谁贪污腐败了，谁买彩票中大奖了，谁和谁闹绯闻了……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拐进繁荣的街道之后，阿亚兴奋的不得了，橱窗之中装模作样的模特儿展示着最潮的时尚趋向，当然，还有那些热情洋溢的店员们洁白的牙齿间不时蹦跶出的美妙语言。我说：“嗨，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一下？有点头晕。”面对精力充沛且心情极好的女人，逛街时一件极富有耐心挑战的活儿。阿亚还算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善良女人，让我得以休息一下。其实，在这一会，她请我喝的咖啡所带来的精力已经在这将近两个多小时的漫步中销蚀殆尽。乘着这个休息的当儿，我算计着等会我该用怎么样的理由结束这次邀请。装作接电话，然后去工作？但是还没等我行动，手机已经响了。不是我的，是她的。“抱歉啦，我得回去了”她一脸歉意的说道。我求之不得，不是么？回到住所，我的腿开始轻微的抽筋儿，这毛病是在那该死的中学时代落下的，艰苦的环境总是会给人们留下点什么。

过了几个月，阿亚不得不转进医院治疗。当她发现自己的花全都腐烂的时候，就彻底地陷入恍惚之中。唉，当阿亚得男朋友不再有耐心地去偷偷更换和侍弄那些花草时，这结局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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