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子魚：我是一尊活体雕像

祁仲惠：网名，子鱼、苍茫云海，男，汉族，甘肃临洮人，生于1971年3月6日，甘肃临洮某中学语文教师、高级讲师。诗观:诗歌是梦中飞翔的翅膀。

作者已授权，本群组稿金陵倦客

诗十首

甘肃子魚

模特的结局

道旁绿色的垃圾筒里

是女人雪白的腿

胳膊

还可以看到半个脑袋

高耸的乳房

没有血的痕迹

你可以把这想像为

凶杀第二现场

是几个女人的尸体

我分不清

干净利落

脱去一条内裤的老妇

刚刚走开

另一个女人

目视着她们

转身的时候

狠狠瞪了我一眼

好像审视一名嫌犯

奇怪的动物

我赤身裸体站在原野里

牛群，狮子，老虎

田鼠，长颈鹿

驯顺的棉羊和马匹

嶙峋的骆驼

还有那些干枯的树

各色的野草

不知名的小花

一起望向我

似乎都在说，看

奇怪的动物

我不得不穿戴起

牛头马面

只有我和妻子

在暗处交合

被它们撞见

眼神里似乎有了

亲切的感觉

晒酱

夏天，母亲会把一些秕谷

大豆，小豆，黄豆，芽麦

笼在一起

和着柴禾薰黑的岁月

炒熟，酿制

然后在太阳里爆晒

一天，一天

酱的香味

在苦难的生活里

弥漫开来

只是有一年的夏天

圈里饥饿的两头猪

冲入院子

――酱缸倾倒

碎成几片……

傍晚的时候

我看到母亲的脸上

浮起一层

虚化的光

我想这是一件悲伤的事

这里很安静

侄孙生了孩子

办满月宴会

有朋友来电话了

我离开席位

边走边听电话

不觉已是父母的墓地

这里很安静

远处炮声震天

一朵一朵的烟花飘下来

宋词苑

撇下田园的人

在阁楼里执着种花

撇下阁楼的人

在词章里选择造屋

给母亲选在宋词苑

月夜雨天她也出来看看尘世

居住久了的母亲闭户听花

一个晴天我想给她晒晒阳光

她和宋词都禁不住光

在我的手心里，瞬间化成碎片

故土家园远在天边

烟岚就是母亲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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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

站在什字街衢的广场

我是一尊活体雕像

刚毅

冷漠

健硕

一躯曼妙的身子走过来

俯下身探我紧锁的眉头

抚我手臂的肌肤

――薄如蝉羽的轻纱

精致打孔的皮带

大头短腰的皮靴

――我條地站起

握着她的手

走向不远处的座椅：

打炮之后

要

休息半小时

然而中间的位子上

坐着一具

骷髅，我们分坐两侧

月光之下

一切飘渺乃至虚无

往事

新淘的麦子晒在

麻布单子上

我的工作是看着

上面的麦粒晾干

赤脚拉行子翻搅

再晾

等着下午凉风习习

的时候，一单

一单的遮起

这时候，莹润的麦粒

安静下来

我躺在麦粒堆上

一把一把的盖住

我的小脚丫

我的小腿腿

我的小鸡鸡

然后就这么睡着了

在干净的麦粒堆里

睡着了

殡仪馆

这家殡仪馆的

穹窿顶很高

点起纸火的时候

烟火气一直升到

很高的地方

那地方或许就是天堂

从天堂俯视下界

一切都很渺小

诵经的声音弥漫开来

一切散淡

而又渺小

送葬者

迈出门槛

一切归于平静

外面落起了

雨，这里

听不到雨声

臆念与文化有关

因为电力不足

灯光有点昏暗

我洗了苹果和香蕉

――我吃苹果，红红的大苹果

她吃香蕉，黄黄的长香蕉

塞进双唇

然后有那么几秒

我们都停下了

似乎有了臆念

相互心领神会

似乎不知所措

这与性无关

你听，似乎下雨了

还是干一杯酒吧

――这与文化有关

假如

假如这一段泥泞的道路更幽长多好

假如这路上突然冒出几个小混混多好

假如这黑暗的巷子里响起几声狗叫声多好

假如突然射出一束刺眼的汽车灯光多好

假如来一声凄厉的雷声多好

假如立马泻下飘泼的雨点多好

假如卷起一股无名怪风多好

假如……这样她纤细的腰身

就会靠在我的身上

我就会握紧她的手臂给她力量

然而生活没有戏剧

我轻轻走在她的身边

走完这一截黑漆漆的路

在昏黄的路灯下

轻轻地互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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