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河：恸爷老境太颓唐 加我白衣何遽急/何俊良先生《挽父亲宽平公》联赏析

恸爷老境太颓唐

加我白衣何遽急

何俊良先生《挽父亲宽平公》联赏析

李海河

　　有三男一女，只赢来一日三餐，恸爷老境太颓唐，呜咽平生坎坷，谁怜梦破当年勇；

　　无妙药灵丹，但寄托灵程妙语，加我白衣何遽急？伤悲半夜殂亡，天晓心忧后嗣难。

　　何俊良先生此联抒发了父亲离去的难过之情，这是古人笔下常见的话题，是文人墨客常写的题材，但作者写作手法不落俗套，起承转合各有所归，写得很有特色。既感叹人生苦短，时光有限，又流露出儿女应对父母多尽孝道的思想情感来，意味深长，催人泪下。

　　上联是写对家庭与自身的慨叹，作者直抒胸臆，彻悟人生。开笔“有三男一女，只赢来一日三餐”这二句，是作者对目前家庭状况的形象具体的刻画。俗话说，多子多福，可自己的父亲，含辛茹苦地养育了这么多的儿女，他自己却没有享福，仅仅只能解决一日三餐的温饱问题，这种不合常理的现状，令人心酸。作者在此既伤父，又哀已，意味幽幽，让人唏嘘不已。这强烈的反差，鲜明的对比，在现实生活中生发出人生的解悟，它让人明白并不一定是多子多福的。因而它将挚情与哲理融为一炉，体现出深沉的沧桑悲凉之感，表现出思念的缠绵幽远。句中“嬴”字，乃反语也。它婉约含蓄地表达出对自己的后悔与怨恨之意，它也是对自己深深的自责和嘲笑，心绪极为不平，同时也引出下联开头二句表达的痴情之语。因此“只赢来一日三餐”这不仅是父亲生活艰苦的具体化，而且也是子女“无能”的真实写照。正因为在这种情况基调的铺垫下，自然引出下文不一般的感情。接着作者用“恸爷老境太颓唐”来进一步申诉父亲晚年光景，它紧承前面事实而出。自己的父亲在改革开放这么好的时代，却不能乐享晚年，如今是那么的颓靡不振，那么的难堪。“恸”：哭也！它状尽悲痛难过之态，紧扣主题。“爷”字交待了人物，点明了题中“父亲宽平公”。最后二句“呜咽平生坎坷，谁怜梦破当年勇”？这既是对父亲生前坎坷道路，风雨人生的深情回忆，又述父生前死后的境遇，并由回忆而感慨，且凝聚了一腔追怀之情。作者抚今追父，不禁让人顿生人生如梦的感叹，它传达出对父亲抱负得不到实现的无限悲哀，更添怅惘之心。满腔苦痛，溢于言表。句中“呜咽”二字，不仅渲染了环境气氛的凄凉，让人仿佛看到作者那悲痛欲绝，泣不成声的情景，又很好地照应了前面的“恸”字。“谁怜”二字，在幽怨之中平添一份苍凉，令人扼腕，饱含了无数的感伤迷茫。这一个诘语，强化了感情，最引人共鸣，让人深思。

　　下联凸显出作者对父亲的难舍与相思之意，作者议论纷陈，笔端含情。开笔“无妙药灵丹，但寄托灵程妙语”这二句的意思是：既然世上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妙药灵丹，那么也只能用自己的衷心之语，祈祷父亲一路走好，含笑九泉。在作者这真情的告白之中，弥漫着一种情感无寄的悲痛。但在这抚慰中，作者喷薄的情感渐趋平缓。因为出世入世，宇宙洪荒，一如既往，生老病死，无法避免。这是作者具体情感体验的流露，也是一种普遍人的感受。它是没有办法中的方法，无奈之中的无奈，是一种精神上节哀顺变的解脱。它让人化悲痛为力量，从痛苦之中走出来，继续自己的人生之路。但一句“加我白衣何遽急”，将作者情怀推至极端，心情至此，人何以堪，直叫人“独怆然而涕下”。可见作者情感波澜又起，无法去抑止心中的难过之情。是的，儿女们也多么希望父亲能过上美好幸福的生活，多等几年，一切都会如愿以偿的。可是父亲等不到这一天的到来，突然独自而去。如今深恩未报，怎不教人痛彻心扉。这一声呐喊，一个孝男形象也是呼之欲出，其情之深，其伤之痛，可以见也！这是由远及近，由人及景，由父及己，意味幽远，情景俱佳的妙句，这是对自己神情心态的描写和挖掘。它写出了自己身上的形态，脸上的表情，心中的感触。“白衣”二字，也点染出当时的难过伤心场面。人死了，亲人们穿上白衣，以表斋仪之洁净。“遽急”二字，不仅说明了父亲去世之急促，而且也反映出父亲去世时作者的惊恐与慌张。下一句“伤悲半夜殂亡”，作者又仔细交待父亲去世时的具体时间，它也是全联的中心思想。父亲得病在床，作者想第二天把父亲从乡下送到县大医院进行治疗，谁知半夜竟然去世了。让儿子尽最后一次孝道的机会都没有了，太出人意料了。“伤悲”二字，不仅与前面“恸”、“呜咽”相呼应，而且点破题意。“殂亡”二字又与“遽急”二字，相互照应，它说明父亲的突然而去，以及父亲的安乐而死，沒有过多的痛苦。最后的结尾“天晓心忧后嗣难”，作者最后又交待清楚父亲突然而去的原因。父亲害怕去医院治病，给子女们带来经济上的负担，也不想因自己的病而拖累后人们，儿女们家庭现在都困难。这是多么可爱可亲的父亲啊！在生命的最后关头都在为子女们着想。这一句话，不仅让父亲的崇高品质得到升华，形象更伟大，父爱更厚重，而且又与上联开头遥相呼应。这平实的语言道尽父子情深，骨肉相连。“天晓”二字，作者将立足点转到善解人意的上苍角度，正面表达心中苦楚，这也是感慨般的抒情。它也是让步假想，另出新境，上苍与父相知。其实相知的是儿女们，他们与父亲是心意相通的。“难”字又巧妙地周转上联开头，使联意首尾贯通，浑然一体。妙也！

　　此联语淡情深，通俗直白，情感起伏有致。叙事、抒情融成一片，至情之语，给人以强烈的震撼。层次分明，线索清晰，有力地抒发自己的沉痛之情。联中规范重字运用极好，颇具匠心。联中自对互对也运用自如，声韵和谐，错落有致，声情并茂。浓烈的情感，把怀人的愁思写得淋漓尽致。苏轼在《读孟郊诗》中说：“诗从肺腑出，出辄愁肺腑”。此联正表现出这一特点。

【作者简介】李海河，男，中共党员，邵东人。系中国楹联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硬笔书协一级会员，中国武陵书画家协会名誉主席，湖南省楹联家协会会员，湖南省东方名人文化研究院副院长，邵阳市楹联学会常务理事、副秘书长等。编辑出版了《中国当代文艺界人名大辞典》，《中国当代名医名术大典》，《情系西部——爱心专家大典》，《国魂——跨世纪兴国精英大典》等。专著《邹宗德楹联鉴赏》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个人楹联详论专著，在全国颇具影响。诗词、楹联、书法十多次在全国各级大赛中获奖，在《中国楹联报》、《中华楹联报》、《华夏诗联书画》、《对联·民间对联故事》、《邵阳日报》、《邵阳晚报》、《读者之友》等全国各级刊物上发表了百余篇赏析文章。2017年被邵阳市楹联学会授予“邵阳联坛十秀”荣誉称号！传略及作品被载入《世界华人文艺界名人传略》、《当代楹联家大观》、《中国当代书画名家作品集》等几十部大型权威辞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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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问  钟石山    主编  何俊良 sdhjl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