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新街
整修好的濉溪老街开街已有四五十天,我迟迟不肯去看。
自己心里面很明白,它不可能再是我所熟悉的老街,无论多高明的依旧修旧,也不过是美容美体,口齿伶俐了,是因为换上了假牙。
五一开街期间,看朋友圈里的老街人山人海,前呼后拥,心里就更是打怵了。
我其实并非对老街改造抱有偏见,一个破落到近乎腐朽程度的生命,急救或康疗都是对这条极富民俗风貌的石板街的历史责任担当。
知情者都明了,这个项目相当难干,出了大力累死人,却极难有个好口碑。
众口难调,众说纷纭。
有一百个对老街抱有情怀的人出来指手划脚,就会有一百个老街的模样。
模样里面还藏着许多故事。
你咋修咋整都是对他个人想法的歪曲。
若是做最简单的修补,依旧还旧,人居环境与业态不变,不过是让它模样周整些寿终正寝,又有啥意义呢?
此次老街改造大动干戈,其实质是新生,这一点方方面面都在羞羞答答、遮遮掩掩的,还不如捅开了说。
或许新老街展现的只是怀旧假象,破坏了原有的真切;但它终究使老街有了重生的机会。
这桌菜是急急火火端上来的,开街太匆忙;即便如此,它也赢得了朋友圈内相当一致的欢呼雀跃。
三五人纷纷邀约着去看,美颜美照颇闹腾了一阵子。
也有杂音出现,不过少且声势弱。
对如此体量的大工程来讲,确实非常难得了。
乾隆湖改造的先行成功,助益了老街项目的推进,这是它独有的天地利人和。
进老街是被堂主老沈拽来的。
老街二期规划了城隍庙与古睢书院,县建投领导想听听他的书院合作想法。
我乘机先遛遛老街。
若是没有这个机缘,可能还不会来。
来看看还是有些兴奋。
老街的东头以一座城门楼子开启,确属大手笔。
城墙和台阶用了仿古砖,砖缝勾抹也有故旧感。
稍有些遗憾的是城墙的起止,门楼子很威猛,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城墙的截止显得突兀。
城楼是个观景台,老街概貌一目了然。
这是我第一次居高临下俯瞰石板街。
老的建筑样式基本存留了下来,破旧一扫而空;老街眉眼的神韵石板条几乎是全貌保留。
保存了相当部分的老铺子、老人,老街的魂魄还在。
早前听说老街的小吃必须要挪出去,集中到二期有个餐饮区,就觉得荒唐。
啥叫老滋老味?要是老街的老门店,连油茶煎包这些个最基本元素都没有,还不如把这条破街全拆完,搞个运河古镇那样的仿古建筑一条街不伦不类算了。
看着王家油茶在,我的水煮花生、凉粉这些下酒菜还在,拉扯着诗人木子就要坐下喝酒。
结果被堂主很生气的拽走。
老街是个让人走着安心、坐下安逸的地方。
就是它新生了,也不能离开这一核心点。
转一圈下来,说实话,我喜欢上了如今的老街。
人气蹿升上来,它也重现了我们想象中的当年老街繁茂时的景象。
以往说濉溪石板街是小城的网红打卡地,实在有些自吹自擂。破旧、衰弱,老铺子除了小吃都在死撑。上午下午一棍子扔过去,不会砸到人。
傍晚小吃出摊后,稍热闹一些。
我看的这天是周一,来玩的人络绎不绝,老街显出它的休闲、自在的样子。
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竟还有奇遇。
刚进石板街抓镜头,就抓到了淮北日报社退休的王晓明,摘下口罩呵呵的坏笑着。
我都有多少个年头不见他了,没想到在这里重逢。
逛到老街中间,遇到了人社局纪检组长退下来的李从琪老哥,这才知他就出生在老街上。
晓明、从琪这些人,小城的金鹰、万达或运河古镇从来不去,如今连他们都来了,你想老街的名头热乎到了何等地步。
千万别听老街已变成了商业街之类的抱怨,石板街最初的骨架、根由就是商贸云集的地方。
人气是老街的血肉,多少年来它终于丰满了一回。
老街丰富了的业态也是可喜的。
保留的部分老手艺,不再是不死不活的破落,铺面的装潢、设置从旧而无序,变得观感舒适。
本地叫得响的品牌、特产纷纷走进老街,代表着它的商业地位已提升至小城特色物产的窗口。
文创、民俗渲染着文化声息。
老街的幽默感也在溢出。
面向新潮、时尚与新生代的新业态也在逐步形成着。
怀旧只是老街诸多文化元素的一小部分,好看好玩好吃的不断涌现,将使得老街枯木逢春,重现当年的繁荣。
毋庸置疑,老街变俊俏了。
不仅仅是喜滋滋、乐呵呵的老来俏,它的眉眼、气质有一种顾盼生辉的韵味。
我便知自己的“美容美体,换上了假牙”的定见,颇有些自负。
改造争议最大的是老街斩断了好些条老巷子。
这也是项目实施的过程中最无奈的部分;若要保留,老街的新生便无法在空间拓展上有一个大的规整。
留着它们,老街的历史才算完整,而且新生的格局中,是否能存留下一两条著名的像水巷、当典巷那样的历史标本,做些民俗文化、民宿、书院那样的事情,确实还有可以更为周全考虑的余地。
过去的老街成为了脚印。
如今的老街,等着我们踏石留印。
老街的城楼夕照,入晚的满街红火,都在展示着一条街的凤凰涅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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