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与对称
奥恰王宫顶楼。
2019年的情人节,傍晚时分我彷徨于空旷、孤寂的奥恰王宫。结构异常复杂的多层建筑,羊肠小道联通着房间与房间,联接着楼层与楼层,阡陌交通。房间与房间是如此的相似,穿梭其间令人迷惘,幸而楼层带来些许变化,所谓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站得高了,才发觉原先是身在山中不识山了。从整体上奥恰王宫呈现出无限对称结构,在日落时分,孤寂、空旷,身处其间仿佛化身成了解析几何中的一个点,仿佛置身之处,向六合之所无限的延伸开去。在这样一个有预兆的日子里,在这样一个适合隐喻的场所中,似能成为一篇好故事的开端处。
阿赫迈德巴德的某个阶梯井。
井卦曰:改邑不改井,古吉拉特古代的政坛,风云莫测,但任其更迭,人民的生活总还是围绕着这些伟大的水利工程展开。其中,井是其精髓。位于阿赫迈德巴德市郊的达达阶梯井并不以繁复精美的浮雕著称,因此游客稀少,但其结构确是整个古吉拉特阶梯井的范本。平缓宽阔的阶梯从入口处缓缓洒落。拾阶而下,仿佛进入了一处多层的地下宫殿。廊柱高大巍峨,深邃难测,其尽头有一眼圆形竖井,直通地面。当你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着你,空间的对称,时间的延绵,交错在这九宫格里,与你相对而立,不言不语,却似交代着命运的秘密。
阿赫迈德巴德主麻清真寺礼拜堂。
世界上的三大宗教都将反对偶像列入教条,但将此信念贯彻始终的却只有伊斯兰教。禁止刻画偶像,使穆斯林的艺术家们将所有美学热情泼洒于结构设计。古吉拉特的清真寺里,柱廊林立,支撑着的印度式的,并非硕大无朋的穹顶。古吉拉特柱廊代替罗马式的巨大穹顶,成为此地清真寺的独特美学表达,营造出一座座石质的,变化无常的光影森林,诠释着属于神的,时间与空间的无穷。
摩亨拉的太阳神庙。
摩亨拉太阳神庙是基础设施、公共空间、美学示范与宗教建筑结合的绝佳范例。旱季、雨季的规律更迭,农业国家的生产关系,造就了古吉拉特邦和拉贾斯坦邦特有的巨大蓄水井。旱季,村民们下井取水,聚集于此,沟通交流,家长里短,婚丧嫁娶;富有的好事者成为头人,也在此碰头、协商地区的公共事业。雨季农闲,太阳神庙又以信仰的形式为闲极无聊的人们提供了精神慰藉,视觉审美和生活指南。
帕坦皇后阶梯井。
丰腴女体,魅惑的姿态,暗示着性的欢愉。种群繁衍,基因的自我复制,引领了智慧生物对于对称美的求索。阴阳相交,二元宇宙。有死的,刹那的,探索着时间的意义;永恒的,形而上的,展开了空间的画卷。
贾斯旺特陵。
爱情是一种偏执的脑膜炎。自我复制的本能,和对刹那的恐惧,是这脑膜炎的病根。而对爱情的那恍惚的期翼,构造了浪漫的情景。拉奥.焦特的家族墓地以亭台楼阁、鸟语花香诠释着浪漫。相爱、性交、繁衍,永恒。
焦特家族后妃陵墓群。
焦特普尔阶梯井。
蓝城的最佳布景版确是红色的阶梯井。正午时分,阳光垂直洒下,照亮了深井里的每一寸角落,上行下效,高低错落,阶梯与平台将这光影森林划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独幕剧。
苏拉杰何为丽。
贾斯梅尔城堡里,耆那教的寺庙旁,坐落着一座名曰苏拉杰的石制古宅,以其高度对称的方形结构呼应着“胜者”们的宇宙观。镜像、对称,自我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