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奉承话?《红楼梦》王熙凤初次出场,让人叹为观止
什么是奉承话?通俗点讲,就是拍马屁。
有人说我们中国人,最喜欢的就是拍马屁。其实并不是这样的。我们中国人并不喜欢,去拍别人的马屁,同时也不喜欢别人,来拍自己的马屁。
我们中国人喜欢听什么话?
已故的曾仕强老先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很值得我们细细玩味。他说“我们中国人最讨厌拍马屁的人,但却很享受马屁的味道”。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来看一下王熙凤在《红楼梦》中,初次出场时的那一番话,相信大家就会明白了。
话说林黛玉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已年过半百,身边又没个兄弟姐妹,真个好不凄凉。幸好有史太君这个外婆,心心念念放不下这个外孙女,还特意派人来接。于是选了个吉日,林黛玉便挥泪辞别父亲,乘船进京,投奔外婆去了。
闲话少叙,且说到京城后,荣国府的轿子和车辆,早已在岸边等候多时。
林黛玉弃船上轿,一路向着荣国府前去。说起来到底是京城风物,自然与别的地方不同,尤其是荣国府的礼数,光抬轿子的人就换了两拨,然后一大群婆子打起轿帘,把林黛玉扶下了轿,来到了一处院落。
台阶上有几个丫环,一见林黛玉就笑迎上来,嘴里还说:
“刚才老太太还念呢,可巧就来了。”
这里的老太太,说的就是贾母史太君。史太君是不是刚才真念叨来着?鬼才知道呢!可几个丫环这么一说,林黛玉心里马上就热乎了。
要不说大户人家呢,没点机灵劲儿,连个使唤丫头都当不了。
然而这也仅是小巫,真正的大巫还在后头。
且说林黛玉刚进屋,就有两个丫环搀着史太君,迎了上来先抱住她,心呀肉呀地哭了起来。这期间还有一个有意思的场景,就是:
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
贾母一见林黛玉就哭,确实合情合理,一则是心疼自己的小女儿,一则是心疼自己的外孙女。可跟着哭的这些众人中,试问有几个,真的挤出眼泪来了?
还不是见贾母哭,跟着一起奉承。
结果她们这么一搞,反倒更勾起林黛玉的伤心来,一下子哭个不住。如此一来,众人忙一边劝解史太君,一边劝解林黛玉,好不容易将息住了。这时,史太君才向林黛玉,介绍起了众人。哪个是大舅母邢夫人,谁是二舅母王夫人,还有贾珠的遗孀李纨,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以及其他人等。
林黛玉行过礼,大家互相厮认罢,刚坐下叙些话,王熙凤从后院来了。
王熙凤一出场,就与其他人不一样。林黛玉先是听到后院有人笑,还说“不曾迎接远客”之类的话,紧接着就见一个人,被一群丫环婆子簇拥着,走了进来。
来的这个人,就是王熙凤。
林黛玉起初见了,还觉得挺纳闷。谁知史太君见她进来,一下子哭容就换成了笑颜,还向林黛玉介绍,她是这里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并让林黛玉管她叫“凤辣子”。
这可把林黛玉给难住了,总不能真叫“凤辣子”吧?
幸亏旁边有迎春这三个姐妹,忙告诉她这是琏嫂子。林黛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人是贾琏的媳妇,早听母亲说起过,于是赶忙陪笑见礼,叫了一声“嫂子”。
林黛玉这边刚行了礼,王熙凤那边就携住了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说了一番话,堪称是奉承话里的样板。
她到底是怎么说的呢?
“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你看王熙凤这话说的,是在夸林黛玉长得美吗?抑或只是一味奉承史太君?
可以说二者都有,但二者都不漏痕迹。
林黛玉美自然是美了,史太君想自然是想了。林黛玉进了荣国府,不必说史太君,上下人等对待她,自然要像对待迎春三姐妹一样。更何况贾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儿孙们自然就应该是男的俊、女的美了。
这么细说下来,王熙凤这一番奉承话,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就是曾仕强老先生,为什么会说我们中国人,“最讨厌拍马屁的人,但却很享受马屁的味道”。这二者之间的微妙区别,从王熙凤的这番话里面,就可以琢磨出来。
聊到这里,我们再来看文章开始时,曾提到的那个问题:
我们中国人喜欢听什么话?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就不用质疑,当时是喜欢听真话了。无论任何一个人,只要不是精神错乱,没有不喜欢听真话的。
只不过,有时真话一说出口,祸事大多也就跟着来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不是说喜欢听真话吗?为什么还一听真话就急眼?这其实只是因为,虽然大家都知道真话就如同良药,但却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受得了那份苦味。
那么,该怎么办呢?不妨向王熙凤取取经。
王熙凤这个人,为什么很讨史太君欢心呢?从见到林黛玉时,说的那段话中就可以看出来,她擅长的马屁功夫,不过就是把奉承话当成真话来说。既然如此,我们何妨反其道而用之,把真话当成奉承话去讲呢?
把奉承话当成真话来说,与把真话当成奉承话去讲,这二者的区别,也一样很微妙。
前者是以假求真。因为说的话并不一定出自真心,所以希望别人当真话来听。这种小伎俩,当然不可取。可若做一个颠倒,就完全不同了,这是以真求真,只不过是把话说的好听了一些,让对方更容易接受罢了。
如果有朋友看到这里,还觉得有一点懵,不妨再细细品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