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师在线讲座·包德珍老师诗词授课(第一讲)
舍得之间老师课件:七律章法讲座手记(由包德珍代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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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德珍简介
包德珍,1940年12月生。中华诗词论坛坛主,中华诗词网络学院导师,中华诗词学会研修班导师,海南省诗词学会副会长,全球汉诗总会副会长,萧乡诗社、关东诗阵创始人之一。曾荣获《诗词中国》最具影响力诗人奖、中华诗词论坛优秀管理员、中华诗词论坛特别贡献奖。
小序
谋篇,对任何文学体裁的写作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很直接也很严重地说一句,如果不懂得谋篇,你是很难写好文章的,不论你是写散文、诗歌、小说或其他什么体裁的文学作品。更严重点说,不懂谋篇,其实就等于不会做事,或不会做人。谋篇,引申到更广阔的意义上理解,就是规划、策划、设计等意思。若这么想,那么,其实“谋篇”也就不仅仅是文学写作的问题了,而是涉及到生活、工作、做事(任何事)等社会的各个领域中,因此,也就具有了更深远更广泛的含义。我们的文学写作写的是什么?写的就是人,写的就是我们的世界。世界的有序性,以及我们做事的合理性,决定了,我们谁也无法忽视“谋篇”二字。
凡习诗词者,没有不知道“起承转合”这四个字的。诗学术语上,把它叫“章法”或者称为“结构”。我们这里,把对它的运用,称作“谋篇”。在写作的过程中,其重要性很大。和丶诗的章法比较起来,那所谓的平仄格律,以及什么押韵、对仗等等基础性的知识,简直就是小儿科了。诗的章法,给大家的印象一定是很难了。说它难,确实难,因为很多初学者,以及写作多年的老作者,都掌握不好它。甚至很多大家名匠,有时也未必运用得当。前时闲余,详细品味陈寅恪的一些诗作,发现他也会在这上面有失误的。这可是当代响当当的很难有人超越的大家。章法之难处,在于其好认识而不好运用。其实它的道理很简单,就是我们日常生活里的“有序性”。说它简单,因为我们从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就无不遵守它所喻示的规律。没有起承转合,实际上就没有我们这有序的世界。它,不仅仅属于诗说词理。
有人说,我爱写作,但诗词难写,规矩些多,我就写散文、写小说或写其他体裁吧。或许写的也会不错,甚至也会博得一些经久不息的掌声和名声。由于有了些名声,于是就很容易被名声拴住了。他愈加不重视那些“难写”的诗词了,其实,每个人都会从心里喜欢中国诗词这样的文学体裁的。不写,不看,甚至言之不喜欢,基本上就是一个原因:怕麻烦,畏难。说句很实在的大白话,对中国文化而言,不懂诗词的文人,很难被称为一个真正的文人的。因为他没意识到,中华的诗词文化,实际上是中华文学的精端所在。精于诗词要义的人,去写任何其他文学体裁,其实都是不在话下的。私以为,诗词之所以如此重要,其重要的特点之一,就是对谋篇的讲究。而这谋篇的用处或益处,又不仅仅限于诗词体裁。
谋篇的意义我不多说了,这里,主要想交流的是如何去“谋篇”,谋篇的方法是什么?有什么具体的规律性可言?凡诗必有起承转合,该如何运用呢?怎么起?怎么承?怎么转?怎么合?凡文必有开端和结尾,还有主题的展现,如何更精彩自然地安排布局?在这谨提供个人的经验及心得,以诗词谋篇为例,尽量详细表达清楚,供所有文学爱好者参考。
整体布局的思考
说起整体布局,印象很宏大,大则不易掌握,实际上想来也不难。写诗填词,必然会有一个主题的。牢牢抓住这个主题,别把诗写散了,别写出主题外面去了,实际是就等于把握住了整体。有时,我们一时兴起,也未必拟定什么题目,情绪来了就是想写诗作文。这个情况下,也不等于没主题。这个时候,写什么其实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写出什么情绪,才是最重要的。这时,我们的情绪,就是主题。全篇上下,都需要围着这个情绪、情味或者情调进行发挥,能做到这点,也等于控制住了全局。我们写作的原则是:一诗只可有一意!这里说的“一意”,未必就等于一首诗里只能写一件事,而是一首诗里,只能有一种情绪基调,或者是一种情感氛围。即使同一首作品里有互相冲突的情感表现,也一定要有主和次的区别。次要的情感要素,起到的只是陪衬、反比、或者是用事的作用。
我们说的整体布局,还要考虑前后呼应的问题(这也不仅仅是诗词写作的问题)。前面写的景色,后面未必一定要写上同一景物,甚至未必写上同一环境,但一定要写出同一种氛围。再具体点说,就是保持住同一个视角。作者的想象力可以任意发挥,可以上天,可以入海,可以三山五岳地神游,但要守住自己出诗意基点。诗文的“起”是诗意的起点,承是情思的起飞,转是思想情绪飞到了最高处,以至于从量变升华到了质变,如此谓之“转”。而诗法之“合”,则是一种回归。所谓的谋篇布局,其实要把握的就是这样起伏脉动的韵律。诗之音色,需要有韵律,那是为了声调的和谐。但诗意的起伏,更需要有韵律,那是引人入胜,情感情味的牵动手段。音乐的开始,叫前奏,而音乐的收尾,其实也叫“合”。诗意的首尾,其合,也是具有回顾和总结的意味。
最常见的,破坏整体感的现象,经常出现在景色描写上。诗以景言,是诗词写作必然的手段。一首没有景语的诗词作品,势必带来枯燥乏味的苍白感。不善于景物描写的诗作者,也必然成不了优秀的诗人。所以,换个说法,所谓的诗人,其实都是景物描写的高手。天下万物,为我所用,我意所到之处,景物俯拾皆用。那景物听不听你调遣,就看你的功力如何了。写景物的功力,其实就是选择景物的判断。
假如,我们的主题思想是想写春花烂漫,你却非要写上秋叶萧萧,写上残花败柳,或者写上与春与花关系不大的景物,那,至少格调上是不和谐的。我们如果没有特别设计,就尽量避开这样的写法。但,这种写法,不是绝对不可以,重要的是,如何在同一的气场里,化不谐为和谐,这种化的工夫,是需要有意识地进行的,而不是想到哪就写到哪。我们写景色的时候,首先要要依情绪味道去选景色。诗里的景物,我们都称为“意象”,也就是说写我们选择看到的景物,而不是那种你所看见的任意景物。现实里,可能有阳光,有花香,但,我们此时情感低落,那么,阳光或花香等等种类积极正面的景物,可能就要拿来做陪衬了。例“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看这写的很春意盎然,很正面的。但,这景物描写,其实在全篇里只是起到一个陪衬的,比对的作用。主体诗意,其实这是为了比衬后面的伤感情调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其实,诗词作品的整体性,关系到每一个细节,包括每一个字的使用,每个意象的恰当,每一处音律的搭调。一字活可成诗眼,诗有眼才有神采所在。任何整体性,都是存在于个性之中的。布局是大的方向的盘算,同时也是细节的集合表现。一首歌曲,一处跑调就算失败。一幅画作,一笔突兀就可破坏。一首诗,更需要的瞄了再瞄,改了又改。瞄的是整体的协调性,改的是不和谐的突兀音。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体性对我们写作来说,就是这么辩证地重要着。评析一首作品的优劣,首先也要看的是整体的结构性。
开篇之“起”
前人总结了近体诗的起法,有类如明起、暗起、陪起、引起、兴起等等诸多方法类型。其实,不需要过多地关注到底有多少种起法,以及不需要去记住哪样的起法是怎么起的。我个人的经验总结,非常简单,就是“自由起”。不论你先从景物的描述写起,还是以一种感叹的语气来开篇,都是可以的。可以破题直入,也可以比兴而开。起句的随意性,是具有很大的自由度的,换句话说,就是想怎么起就怎么起,丝毫不用考虑任何方法上的限制,不能受那所谓的诗词教科书的约束。对习惯了“规矩”的一些人来说,没有了规矩的约束,可能也不适应了,没有限制,那该怎么写开篇呢?
我们需要总结的是规律,而不是套上规矩。诗之开篇的要义,其实是由作者的情绪所决定的。不同的情绪情调,就决定了不同的起法。比如我们因为一腔激情而催动诗意,这时,情绪是激动激烈激昂的,或愤愤不平,或一腔热血,按常理,此时,很难慢悠悠地从容铺景道情。这时,不妨就把自己的情绪之语,先喊出来,就以感叹之语或情绪感十足的语言来开篇好了。比如岳飞的《满江红》,开篇就是“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怒发冲冠,可谓是心意喷涌,直达而出了。心有块垒,激愤满腔,那不妨直抒胸臆好了,别憋着。再如杜甫的《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国破山河在,也当是悲愤之语气。苏轼的《江城子·密州出猎》开篇也很直接,一句“老夫聊发少年狂”何等的痛快!还有一例比较典型的是毛泽东的《长征》,起句便是“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如果,我们的情绪没那么激动。写诗的情感,是悠悠的闲情雅致,或者是低沉惆怅情怀,那么,就不需要先急着口吐情语了。可以先展开环境景色,将景色渲染足,那也就自然地过渡到或催生到情感的高度了。最通常的写法,是“触景生情”。诗词作品,先景后情是最普遍的写法。这也暗合上了那诗之六义,赋比兴风雅颂。开篇就是情绪之语,可谓是“赋”起,而更耐人寻味的,实则还是比和兴。比,比喻,总要有喻体的。兴,兴起,借物而及事,总要先言物的。实话讲,比兴的手法,才是诗词作品的根本。所以,若非块垒过重而不吐不快的情况,一般还是要以景物的描写为起端,更合适一些。
请注意,诗词写作中,经常会有“用事”的。说一些事件,或引一些典故。这些用事的性质,和写景意象的作用是一样的。在诗理上,同样可以归做景语之范围。那么,在起篇阶段,言事引典,其实也算景起。同理,即使在后面有言事说典故,也同样应该把它们当景语来处理。以景而起的诗例,数不胜数,且只看一例吧,李商隐《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悠悠情思,从一座琴写起。以景物开篇,蔓延至情。
“起”的随意性,就是跟随着意向的趋势而起笔。情意情感,有浓郁和淡薄之分,也有激烈和舒缓的差别。不同的情绪,适合不同的起法。如果你的情趣足够,那么,不妨再设计一下“反起”或者“陪起”。也就是先说相反的意思,进而再比对诗意的主题。或者,先言相关或类似的景物,再过渡到主题的意思上来。形式的不同,完全取决于作者的设计思路和情趣指向。也就象我们写一篇记叙文,可以正叙,可以倒叙,还可以插叙。不同的叙述方式,也取决于文章内容的表现情味。
还要重点说明一点是,诗词作品的“起”往往决定着全篇的情感基调或氛围。也正因为你的起是可以随意而起,那第一句,其实就最本真地表现出了你最原始之意的情感要素。情语起,很好理解。而景语起,则需要严重注意了,你起句选用的景物之寓意和风味,其实是起到统领全篇的作用的。后面所有的意象,其实都是以起句的意象为出发点的。脉络相接,绵绵不断,皆源于起句的定位作用。所以,起句虽然我说可以随意起,但,却需要把握准,让它最贴近你的情感主流。因为,它是全篇情味的基石。
与此相关的,颇有同类性的暗合的性质,还有近体诗的格律特点。格律有平、仄起收的四种形式,最自由随便的一句,就是起句格律句式的选择。这四种律句的形式,哪一种都可以做起句。而它一旦选定了,那后面句的格律形式也就跟着定了下来。一句贴着一句,句句连环而不可自选了。
延续之“承”
我们开始登山,策划好后,向选定的高山进发,这样的出发,就是前面说的“起”。而在出发后,那全部的登山过程,就是我们所说的“承”。登山要出力,很艰难吧?对了,写诗的过程中,最难写的,最难把握的,也是这个“承”。通常人们认为,决定一首诗成色的关键,是在转联(或转句)上,这种看法其实是错误的。诗里的“承”往往被大多数人所忽略,或者轻视。我刚说,这个“承”其实是个“登山的过程”,它需要老老实实地,踏实稳定地付出努力,才能达到登顶(转)的境界。很多人,甚至包括一些所谓的“名家”,其实都没有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最最常见的错误,就是“情语早出”的问题。这就相当于,你刚出发,还没开始登山的过程呢,就开始描述登顶成功的喜悦了。不经过艰难的攀登你怎么登顶?还没有登顶,却开始说起峰顶之事了,那不是在胡扯吗?至少,你的兴奋(情语)言之过早了,过早的兴奋,带来的只能是后劲不足,春华早泄是也。
在前面说“起”的时候,我强调的是“随意性”,其实,也是为了陪衬说明,这“承”具有不可随意的特性。有前人语“要如骊龙之珠,抱而不脱。又如草蛇灰线,不即不离方称佳妙”。骊龙之珠是什么?千金珍稀之玉珠,拿不起,放不下。给人的感觉是欲舍还留,诱惑大,意欲趋之,却不能太近。草蛇灰线又是什么?蛇从草间过,没有脚印,却有轻痕。这里形容的就的“承”的性质,它应达到的那种感觉。首先是不能离起句太远,要有接续的作用。但又不能完全重叠起句的意思,若即若离之。说白了,起句写什么,承句就要以它为起点,或放大境象,或细描深化,总之是个发展繁衍的过程。如我所比喻的登山,起句是观山看山而出发登山,承句就是,低首努力,延续这最初的设想,实践它。登山的行为,是要老实努力的。不可太多花哨,因为一不小心会跌落山崖的。
所以,由上阐述而看,承的要求,首先就是一个“稳”字当头。写诗啊,在写承的时候,一定要稳的下来。即使有满腔的激情,也要先压一压。这一“压”的工夫,才是写作功力的真实表现。这就好象你在准备跳高或跳远,在起跳的时候,你总要压低一下身段,才能具有更大的弹性和张力。还可以把它比喻成弹簧,承,就是把弹簧进行压缩的过程,压的足够紧,那放开的时候,弹簧的反弹力才更大。也就是,你后面需要升华的转句,会有更大的出彩力度。诗的起篇写景,那承接的阶段,就要把这景色渲染足,步步垫高,高到足到可以触动人的感觉的程度,才可以达到那“触景生情”的效果。如果诗的起句是以兴叹而起的,那么,就需要让起句的兴起,有个依托,让它沉稳下来,接一下地气。
换个虚实的说法就是,如果起句写的实(比如景描),那承就要对其虚化,由点而及面,由低而高升,由粗而细化,或由近而远播。凡此种种,就是种子发芽生叶的过程。如果起句写的虚(如兴叹句),承的作用,就要以实接虚。比如开篇有个“怒发冲冠”在前,其实很足,冲天而起,属于“虚”,那接住它的,就不可再虚了,而是要实下来,接上一句“凭栏处”,进而再用更具象的景物去接住它,消化它---潇潇雨歇。如果把开端部分整体看成是虚的“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语气高位,那么,接下来,就不可再高了(也没法再高调了),而是以景物或客观现实描述化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所以,我们看这阕《满江红》,虽然起的高调,却真实贴切,感同身受。皆是因为,它承接得当,不论起的多高,都能接上地气。承,其实就是起到这么个舒缓消化的作用。这是需要把握好力度,拿捏好尺寸的细致活儿。真正的诗词写作功力,其实在这里最见真章。
华丽“转”身
所谓诗词术语里的“转”字,其实,等于一个“变”字,或者是一个“升”字。变,是从量变到质变的转化。升,则是意味着一种升华。
在前面说“起”和“承”的时候,我说到了随意性,和不随意性。到了“转”的阶段,其实,又到了新的一个随意性的阶段。也就是说,在前面起和承铺垫足够的情况下,“转”是具有随意性的。可转的方向,具有无限多的可能。因为所谓的“转”,从本质上,其实就是客观到主观的境界上的一种转变,是完全不同层次的一个跨越,因此,主观性的跨度,可以非常大。但需要注意的是,前面的起承是母体,而转是其子。不论变化千万种,母体所传下的基因是不能变的。也就是说,转是一种“变”,但绝对不等同于“变异”。丑小鸭也许可以变成天鹅,却决不可以变成老虎,就是这意思。
还有个说法,转,就等于挂钩。同样说明的是,转的再夸张,也不能脱离前面铺垫的情绪氛围。如果起和承是十月怀胎,那转就是一朝分娩。如果起承是起跑和助跑,那转就是腾空而起的飞跃。如果说起承是攀登高山的过程,那转就是到达峰顶的境界。爬山的时候需要俯首弯腰,而登顶之后,则可以振臂高呼!如此看,转,应该是诗作里最精彩高潮的部分了。可是我们不应忘记,转的如何,其实并不在于转句(或转联)本身写的是否华丽漂亮。它的靓丽,实则完全取决于前面铺垫的是否恰当和充分,尤其是承的努力,是否做的足够好。助跑速度快,起跳前的身段姿态压低的恰当,你才能起飞的高和远。没有好的根基,高楼大厦是建不起来的。
因此,还回到前面说的一个现象上来。很多很多人,把情绪高潮的描写,在承的阶段就释放出来了。情语先出,实则是一个大忌。怎么才能判断出是否属于情早现象呢?我们不妨大致地把诗体按虚实分成二个部分,起承为实,转合为虚。先实而后虚,是符合普遍审美规律的。正如,先出叶,而后开花。先进园,而后摘香。先睹物,而后沉思。
关于转,不想多说。转的写法,其实个性化更强。我们要注意的是,一定不能与起和承做同等层面的描写。主要特征,就是虚化。从景物到心思的转化。从客观到主观的升华。从自然到人文的进步,或许,还可以理解为从无人到有人的境界。
余音之“合”
合,或者称为结,其实是比较难以掌握的。收官之笔,对一首诗的成败来说,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还用前面的跳高跳远做一下比喻吧。起跑、加速、腾空……,而后应该怎么样?地球引力会无情地告诉你,你跳的再高,它也会把你拉回地面的。因此,这个落地的过程,就是合,也就是尾。但,结尾就是结尾,为什么还要称为“合”字呢?落地的过程,不等于起跳的逆向动作。落地后,我们会回首张望,回味一下这一路走来的滋味。我们还会注视他处,我们刚才是起跳,是否会带给他人影响。我们的落地,不是从天外流星落地,是从起跳的最高点而返回来的。写诗就是写生活,写人生,写世界,所以很多看似不相同的现象,其实都具有相同的道理在其中。因此,我们不妨根据这样的比喻认识和联想,总结出“合”有这样几个特点:
1、需要回扣主题。未必一定要重写开篇时的景物,但一定要对前面所述情景进行呼应。这种呼应,可以明呼,也可以暗应。前后呼应,首尾相顾,才具有一定的完整性。这种呼应,或者回扣,其实在感觉氛围上把握住,也就可以了。
2、需要顺势而下。这个势,是转句之带来的余势。也就是说,结句一定要跟着转句走来。转句所写的什么,结句一定要循其脉络而来,不可随意拐弯的。
3、需要具有发散效应。或者称为转移他处。这个“他处”未必就真的写出新的景物,只是有所指向,或者写出趋向或转向的势味就可以了。否则把他处写过于“实在”了,就会另生新意而干扰主题了。
我们再次提到随意和不随意。到这里,我们该总结出起承转合这四个字,其实是有二个随意,二个不随意。起,可以随意的起篇,而承则不可随意的承接。转具有一定的随意性,而合则不可能过于随意了。这也相当于一种节奏感的效应,一张一驰,一起一伏。我们再结合诗之格律来看,所谓的格律,不也是这种节奏效应吗?格律是外在音律之脉动。而章法是内在意蕴之起伏。章法者,实则客观的、艺术的、归纳性的规律而已。章法不是法,它只是人们认识世界,认识美的一个途径而已。格律也不是枷锁,它意味着,也是一种美的韵律感。如果没有节奏感,任何事物都很难被冠以“艺术”二字。书法、绘画、音乐、诗词,甚至包括其他的艺术形式建筑、雕塑、舞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跳出诗词的文字框架,跳出文学的文字影子,用大世界的自然性来解读。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诗者文者,一通百通,岂不乐哉!
授课:包德珍
编审:余秀玲
制作:郭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