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小识｜抽人上皂角树

这是村庄物语第266篇原创推送

皂角，即皂荚。我在网上查到的资料说，皂荚果煎汁，可代肥皂用以洗涤丝毛织物。我的同事中，跟我年纪仿佛的刘红，知道这回事。而我的记忆中，则是一片空白。

我只记得，小时候多用“灰汤水（草木灰淋水）”洗衣裳。老辈人说，“灰汤水”有一个特点：糙（下灰）。“臭肥皂”在皖北乡村普及之前，“灰汤水”可是农家洗衣裳的当家之物。好在制作“灰汤水”无需成本，草木灰，锅灶底下多的是。

还是在网上查找的信息：它是豆科皂荚属落叶乔木，或小乔木；高可达30米；枝灰色至深褐色，刺粗壮，圆柱形；常分枝，多呈圆锥状。叶为一回羽状复叶，边缘具细锯齿，上被短柔毛，下中脉上稍被柔毛；网脉明显，在两面凸起，小叶柄被短柔毛。

这样的描述中，刺粗壮，圆锥状，细锯齿，几个细节引起我的注意：皂角树的枝叶部分，可不就是一蓬大大的“刺窠”吗。从前皖北村庄的孩童，多爬树玩耍，或者掏鸟窝，或者摘果子。我想，他们一定不会轻易爬皂角树的。那里，是一个危险的所在。如果钻进去，刮破衣裳是小事，弄不好，脸上，胳膊腿上，都会刮出一个个血口子。就算再小心谨慎，一道道的“血拨棱（汪血的印痕）”，肯定是少不了的。

至此，皖北农人常说的“上皂角树”，其意就很明白了：没有人愿意上皂角树。

抽，皖北人还有向上托着举着的意思。憨厚的皖北农人，把它演绎成怂恿，也是戳：别人本来没有那样说、那样做的意愿，但经不住别人在旁边“杠劲（怂恿，戳）”。人家一“杠劲”，他就不知道自己“王二哥贵姓”了，头脑一热，不可说的话，脱口而出；不能做的事，不管不顾地做了下去。

如此一来，他面临着现场的尴尬，是小事。严重的，会因那“上皂角树”的人一句话，一件事，酿成事端，甚至是祸端，最后不好收场。

在皖北村人看来，“抽人上皂角树”的人，要么是等着看笑话的主儿，要么是他想从中得到什么好处。总之，那人不是居心不良，就是居心叵测。对这样的人，他们一般少有搭理的。一搭理，一搭腔，说不定就叫人家“套”住了。

从前的颍上乡村，乡人闲叙。有“吊蛋（假能）”的人，“戳”着小年轻这样说，那样说；这样做，那样做。小年轻自己也很警惕啊：“你别抽我上皂角树”了！或者眼见小年轻要“上套”，旁边的人也会善意提醒：他抽你“上皂角树”，你咋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