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树：被扼住喉咙的女人 / 开普饭

┃被扼住喉咙的女人┃

文/富贵树

太阳就要落山了，远处那片树林浮出了一层雾气。女人抬头悠悠地看着被雾气遮挡住的霞光，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女人被逼嫁到这个遥远的村庄。与其说是嫁还不如说是卖。

不知从何时起，女人就惧怕夜晚来临，开始她只是怕那个逼迫自己的男人，后来女人就经常感到自己的喉咙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

这不，女人刚要睡着，朦胧中，一双无形的手就紧紧地扼住女人的喉咙，她感到窒息，抬手使劲去撕扯卡紧的喉咙。她明显感到自己的嘴巴张得老大，艰难地呼吸着。弥留之际，女人仿佛看到了未来。她幻想着，未来，她也许会像无数个男人那样，那样无所忌惮地驰聘在花花世界。而所谓的家，只是累了的时候用来栖息的地方，或者是一个免费的旅馆外带一个免费的保姆。

想到这，那张原本帅气因愤怒而变得狰狞的面孔就出现在半空中，一只手掐在女人的喉咙处，咬牙切齿地说：“臭娘们，成天摆张苦瓜脸给谁看，别以为有孩子我就不敢废了你。”

女人想到了死，不止一次。

绝望时，一张慈祥老脸出现在面前，这张老脸上布满沟壑，那是苍茫岁月的印记，老人脸上带着祈盼的泪珠看着女人。老人的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这一刻，女人的心痛了，她知道家乡还有牵挂她的亲人。她不是怕死，是不能，更不甘，不甘心这样被命运禁锢，难道就这样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女人在等、在熬。她不相信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被禁锢在这个小山村。如果自己能狠下心来……

女人感到被扼住的喉咙越来越紧，她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要死了。

这时，男人那愤怒的眼神消失，光是那眼神就足以杀死她。女人拼命地滚动着瘦弱的身体，企图把可恶的扼住喉咙的手甩掉。她知道，在这时候，她越是反抗喉咙就被扼得越紧。这种窒息到近乎死亡的频率就会越来越恐怖。

于是，女人索性扬起头，任凭喉咙被扼住。

突然，扑通一声响，女人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她在黑暗中睁开朦胧的泪眼，抬手擦了几下由于窒息憋出来的汗渍，她扶着摔疼的胯骨无力地起身，她的身上没有一点肉，与其说是摔痛的，不如说是被骨头硌痛可怜的皮肤。女人慢慢地爬了起来，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眼床上熟睡的幼子。唉……她长叹一声。

女人的眼睛穿过夜色，看到那个讨厌的男人正在花天酒地，他的怀里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女孩的表情呆滞，好像受到惊吓或者是威胁，竟任由男人摆布。看到这里，女人不禁打了一个激灵，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惊恐，眼里浮出一层雾气，窒息再一次袭来，女人知道，她逃脱不了。这次，女人没有拼命撕扯卡住喉咙的无形的手，她索性昂起头，毫无畏惧的把喉咙裸露出来，恭恭敬敬地送到无形的手里。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女人的脸蛋上挂着莫名其妙地笑，她奸诈地看着那无形的手。那手愣住了，竟不知女人为什么会突然不再反抗，那送上的喉咙没了温度。就像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傀儡。

屋顶，一个庞大的蜘蛛网上，不知何时网住一只飞蛾，飞蛾正在拼命地扑棱着残缺的翅膀，女人能看出，飞蛾已接近死亡。

女人惨淡地笑了笑，她轻轻摇了摇脑袋，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睡着的孩子。看着看着，女人笑了，继而大笑，笑声中带着凄厉。

月色中，一个苍白的面孔狰狞地看着床上的猎物，突然，她伸出一双手瞬间扼住孩子的喉咙。

与此同时，屋顶上的蜘蛛网连同上面的飞蛾一起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