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第三届“年味”征文湖南025】何英耀:【欢喜长沙年】(散文)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一首童谣,千年传承,中国年,让多少中华儿女喜悦拥抱,让多少中国家庭欢喜团圆。我也喜欢过年,那是一份视觉与味觉的享受,是一生一世洗不掉的向往。
记得小的时候,一到腊月,年味就会随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浓郁、香醇,家家户户开始打扫房屋顶部的灰尘,拆洗床单被褥,腌制腊肉、腊鱼、腊鸡,酿制甜酒,做豆腐,炸油坨,准备过年货物,父母为孩子们准备过年穿的新衣、新鞋。那时候我居住的村子还叫生产队,也就是今天的组。生产队会在腊月开始杀年猪、鱼塘起鱼,给社员(现在的村民)分肉分鱼,发放年货。也就是这时候,我的父母最着急,因为生产队发放粮油物资是按照你平时在生产队参加生产劳作得来的工分(劳动积分)来分配,发放年货更是依据年底剩余工分多少,类似于现在年底分发奖励性绩效一样。当时我的家庭情况有点特殊,母亲长年患风湿性坐骨神经病,医生叮嘱千万不能下水田劳作,否则就会瘫痪。生产队只好安排我的母亲到地里种棉花、油菜,给生产队放牛,母亲所得的工分就比其他在田间干活的妇女们要少很多。除母亲外,家里只有父亲一人挣一份正常劳动力的工分,我们兄妹四人均在读书,不能下地干活,需要父母喂养。我家每月按工分分得的口粮都不够吃,需提前预支下月的口粮,每年到年底都吃超支,即一年的工分兑换一家六口人的粮食全用完了还不够,还要提前预支生产队的粮食,又怎么可能还会有过年鱼肉发给你呢?好在党的温暖无处不在,除了队里的鱼肉等年货不发给我家外,粮油等春节必备物资还是发给了我家(这都是提前预支),母亲再到外婆那里借一点钱,买上几斤鱼和肉,就这样,我家也热热闹闹过上了幸福年。至于穿新衣、新鞋,对于我这样的家庭的孩子来说,有些奢望。在我的记忆中,每次过年,父母都会尽力为我和兄妹准备一套干净、缝补少一点的衣服,鞋子是母亲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千层底”布鞋。有压岁钱吗?呵呵呵,当时的我和兄妹想都没有往这方面想,条件不允许啊!
如今,我国改革开放取得历史性成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迎来了新时代,中国进入历史以来发展最兴旺的时期,14亿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彻底摆脱了贫困,家家都走进了小康生活,再也不会出现像我小时候那样艰苦的过年情景了,现在的过年形式变得多种多样了。
辛丑牛年春节,碰巧站在“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历史交汇的关键节点,承载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国的历史起点,又逢新冠肺炎疫情全球肆意蔓延和国内“外防输入、内防反弹”抗疫形势,它让人们度过一个特殊的年。为响应国家抗疫要求,我和妻儿决定不回常德乡下,全家留在长沙过年。利用星期六、星期天休息,我和妻子把家里的卫生打扫、擦洗得干干净净,也按照习俗在大门旁贴上了春联、在家里张贴了卡通牛娃娃,悬挂了牛宝宝,早早地为儿子准备了新衣服、新鞋子、新袜子,采购了一些年货,要在长沙欢天喜地过一次牛年。
长沙是一座红色底蕴很深的城市,也是中国的娱乐之都、网红打卡城市,还是2020年全国城市GDP经济总量过万亿元的十大城市之一,长沙曾连续八年入围《中国经济生活大调查》全国十大幸福城市,这里的居民幸福指数很高。2021年牛年春节的长沙,其年味自然就越来越浓、越来越香。
瞧,当你此时走在长沙的大街小巷上,一面面五星红旗迎风招展,一个个中国结高高挂起,一盏盏灯笼火红闪亮,一家家店铺生意兴隆,摆放成“新春快乐”“吉祥幸福”图案的鲜花在各大主要街口尽情绽放,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夜色中璀璨亮丽,人来人往的潮流塞满了整条黄兴路步行街,来回流向长沙国际金融中心,流向王府井百货大楼,流向友谊商城,流向各大商场、超市……商场人头攒动,超市排起长队,家家户户贴对联,男男女女穿新衣,街上车水马龙,小区热闹非凡,好一派迎春过节的喜庆氛围。
年三十是中国人吃年饭的团圆日子,也是最体现年味的时刻。我的家乡—常德吃年饭一般选在早晨六、七点钟,但长沙人的习惯是下午六点左右才开始吃团圆饭。往年三十傍晚时刻的长沙城里,鞭炮声稀稀落落,居民楼星光点缀,难以看见过年的繁荣,人们大多驾车回乡下过年了。但2020年腊月三十的长沙城却无比热闹,居民楼灯火通明,社区市民笑语不断,吃年饭时燃放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处处可见小孩和大人一起燃放烟花,点燃的烟花鞭炮腾空而起,闪耀照亮即将进入牛年的长沙城,这是长沙人和长沙建设者们为驱除病毒邪气、祈求新年风调雨顺和国泰民安表达出来的一种美好展现。
如今,我也做了爸爸,也要给孩子做年饭,回想起儿时父母给我们做年饭,方能感受父母之心。记得当时我家还是点的煤油灯(因为穷,用电贵,但后来也通了电),我的父母在早晨4点多就起床开始点火做饭。房子外面黑洞洞的,天气湿冷,父亲就坐在灶前生火,烧的是我和哥哥从山上捡回来的树枝和茶树叶,红彤彤的火焰照亮了父亲长满胡须和皱纹的蜡黄色的脸,父亲老实忠厚,不善言语,亮光中更显沉默,但多了些许温暖。母亲在灶前忙这忙那,洗的、切的、腌的、拌的、炸的、炒的,都是她一人完成。母亲原本大家闺秀,我外公外婆比较富裕,母亲读过一些私塾,知晓四书五经,在我们生产队是比较有文化的人,但母亲选择我的父亲后,和两位姨姨时有矛盾,主要是母亲为了我们能正常生活,经常找外婆借钱,又无法偿还。每到年三十,我和妹妹都很兴奋,总是话多,喜欢问这问那,经常遭到父母警告:“过年了,小孩子不要多问,不要说不吉利的话。”从小听多了过年这样或那样的禁忌,吓得我抿着嘴不敢随便说话。我家的年饭如同今天我每天吃的饭菜一样,甚是简单普通,一钵猪头肉炖萝卜,一盘辣椒炒鸡,一碗葱煎豆腐,还有油炸藕片红薯,剁辣椒炒大白菜,加上粉丝汤。在吃饭都很困难的那些年,我家能有如此年饭也是十分幸福了。
今天的年三十,我和妻子经过精心准备、团结协助,做了八菜一汤的年饭。一道长沙剁椒鱼头,火辣辣的红剁椒,覆盖着白嫩嫩的鱼头肉,撒点香菜,冒着热腾腾的香气,象征一年红红火火、吉祥美好;一道邵阳猪血丸子,精选本地大蒜,油锅爆炒邵阳最有名的猪血丸子,蒜香中品尝酥嫩的猪血,外带一点烟熏的味道,是否令你口馋;一盘费大厨式的辣椒炒肉,肥瘦相间的宁乡花猪肉,拌炒光亮翠绿的岳阳樟树港辣椒,肉嫩多汁,微辣中品香甜,清脆中触柔软,一口饭,一口辣椒拌肉,又美又香;一锅常德三鲜杂烩,木耳、黄花菜、熟鹌鹑蛋、新鲜蘑菇、肉丸、鱼丸、香菜,想吃什么就添加什么,热腾腾,香喷喷,让你守足年的味道。再加上清蒸全鸡、香煎羊排、虎皮扣肉、红烧猪脚、基围虾,一桌全家福的年饭菜就大功告成。
开饭咯,过年了!我不再像父母那样约束孩子在年三十不能随便说话,允许孩子敢想敢问,让思维自由飞翔。儿子也没有时间看我做饭、帮我做事,他正享受在难得的游戏大战中满脸幸福感,直到我喊他吃饭才念念不舍的终止游戏,播放歌曲《年夜饭》。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在喜庆、明快的歌声中碰杯庆贺牛年的到来。儿子很懂事,主动端杯敬我和妻子的酒,祝愿我俩健康长寿,还分别和我们来了一次大大的拥抱,似乎一切感恩尽在不言中。此时的我回想自己的父母,我没有如此细腻地给父母一次拥抱,欠他们一生回报,不禁泪花涌动,遗憾心头啊!
八点到了,央视春晚的大餐开始了,我优先洗澡、提前入座电视机前,这是妻子多年来给我的一份至高无上的荣耀,因为年饭后的收拾工作就交给她全权处理了,儿子又忙乎他的游戏、和同学聊天,没有计划来电视机前与我争遥控机。为了不让儿子老挂念,我和妻子吃完年饭就把早已包好的压岁红包给了儿子,儿子也没有太多客气,一声谢谢爸妈就接过红包,快速地从封口处瞄了一眼钱数,满意地朝爸妈一笑,又玩他的游戏了。我也很忙,除双目要来回扫视电视里播放的节目、剧情外,双手还要不停的转发、回复春节短信。不争气的老花眼此时也来打岔,时不时会让你有些模糊,又有点清楚。手有点累,指头有些不灵动,但手机里的信息还是会源源不断地被接受、被翻看、被回复、被转发,就连身旁笑声不断的妻子问我什么、她离开没有离开座位,我都不在回应状态、不清楚,我已沉醉在过节的繁忙之中、开心快乐之中……
到了正月初一,过年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长沙的习俗是初一崽、初二朗,意思是在初一这天,离开父母且成家的儿子要携带妻儿回家给父母拜年。出嫁的女儿要在初二这天领着夫婿和自己的孩子回娘家给爸妈拜年。因为我的父母和岳父母均已过世,我只有在家偷偷地看长沙伢子(对长沙本地人的称呼)携家拜父、女儿女婿拎包孝母,2021年牛年春节走亲访友由此拉开序幕。
流水似年,春光明媚,中华大地百业兴。过年的形式在变,过年的人在变,但年味未变,真情未变。那浓浓的年味无处不在,在红彤彤的灯笼下,在喜洋洋的春联上,在欢庆庆的窗花后,在光灿灿的烟花中。那浓浓的年味,像武陵老酒,让我沉醉;像春蜜沁心入脾,让我飘仙。长沙牛年的春节,正如湖湘人一样,在吃得苦中给你快乐,在霸得蛮下享受生活,在耐得烦里收获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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