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有两个梦,一个是庄周梦蝶,另一个鲜为人知,藏着轮回的秘密
文丨舞雩
如果有轮回的存在,为什么人对于前世过往的事却没有一点记忆呢?
与其说是那虚无缥缈的孟婆给我们灌下迷魂汤,倒不如说轮回之中,众生本即是道之一部分,是人自身的迷障让我们忘却了前生。
因此,宇宙人生的发展有它自然的轨则,各安其位,遵循它的变化秩序,才能得其所哉。
一如庄周梦蝶,不知其所至。
/追寻老子的步伐
说起庄子,不敬南华,只敬逍遥。
当时诸侯混战,争霸天下,庄子不愿与统治者同流合污,他在蒙(今河南商丘南)当漆园吏,干了几天便决心辞官隐居,潜心研究道学。
庄子辞掉漆园吏后,从蒙地一路南行百余里来到苦县曲仁里赖乡沟(老子出生地,今鹿邑县太清宫镇)拜谒老子圣迹。
此时老子后人李宫已迁居赖乡沟北五里一片肥沃之地,李宫素有先祖老子的通达贤明,耕读传家四方称颂。
庄子找到李宫,二人一见如故,彻夜谈经论道三日而不倦。
庄子见此地山青水秀物华天宝是一个归隐参道的好地方,就想长期住下来。
李宫得知其意就为他搭建一座茅屋,并每日供三餐饮食和仆人照料。无后顾之忧的庄子从此每日或与李宫互研《道德经》,或独自思索著书,好不逍遥自在。
此后楚威王听说他的才学很高,派使者带着厚礼找到苦县,邀请他去做相国。
庄子笑着对楚国的使者说:“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可你就没有看见祭祀用的牛吗?喂养它好几年,然后给它披上有花纹的锦绣,牵到祭祀祖先的太庙去充当祭品。”
“到了这个时候,它就想当个小猪,免受宰割,也办不到了。你赶快给我走开,不要侮辱我。我宁愿象乌龟一样在泥塘自寻快乐,也不受一国君的约束,我一辈子不做官,让我永远自由快乐。”
于是,庄子在李宫家住下,积累心得十万字五十二篇,渐成《庄子》一书。
鲲鹏与蝴蝶的交错,开始编织成一个世界。
/虚实与梦幻
“人生如梦”,是中国一句俗语、是不断被人们重复的说着的老话。
追溯起源,它来自《庄子·齐物论》的结尾。
《庄子·齐物论》载:“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有一天,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那时它就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非常快乐,悠然自得,不知道自己是庄周。
一会儿梦醒了,却是睡卧在床的庄周。他翻来覆去的想,却始终不能确定,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呢?
两者中,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存在呢?
你白天自以为真实的生活经验,与你夜里在梦中所经历、现在认为是虚幻的故事,是不能够相互否定的,具有完全相等的逻辑价值。
因为当其“在”时,都是真实的“在”,当其不在时,都已变为虚幻。
更进一步,庄子还认为,整个人生,也可以看作一场大梦。
一般人认为是真实的,只因为他还在梦中罢了。犹如那蝴蝶不知自己是庄周所化,必须等到醒来之后,才能知道这是一场大梦。
所以,人该如何认识真实?如果梦足够真实,人没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虚实之间,似酝酿着大恐怖。
在一般人看来,一个人在醒时的所见所感是真实的,梦境是幻觉,是不真实的。
庄子却以为不然。
虽然,醒是一种境界,梦是另一种境界,二者是不相同的;庄周是庄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
他们都只是一种现象,是道运动中的一种形态,一个阶段而已。
/逍遥的向往
《齐物论》的宗旨是取消一切对立的观念:不但是非的对立是虚妄的,连梦与觉、生与死的对立,也是虚妄的。
庄子生活在一个混乱而痛苦的年代,说“人生如梦”,有时自然带着某种厌世的情绪。而后世的人们,常因自己所珍惜事物的毁灭说“人生如梦”,也会带着些厌世的情绪。
然而,从根本上说,庄子不是个厌世的人,庄周梦蝶的故事,也不表示厌世的意味。
事实上,它倒有一些珍惜生命、具有美感的人生态度。
庄周化为蝴蝶,从喧嚣的人生走向逍遥之境,是庄周的大幸;而蝴蝶梦为庄周,从逍遥之境步入喧嚣的人生,恐怕就是蝴蝶的悲哀了。
但是庄周梦蝴蝶是他渴望的境界,渴望的选择。并不是每个人都向往逍遥之境。蝴蝶梦庄周,这是蝴蝶的选择蝴蝶的向往。
不能一概而论,这种理论哲学方面运用很广,物与我皆无尽也。
人通过意识感知世界,世界万物都是间接被感知的,因此外部世界有可能是真实的也有可能是虚假的。
然而,不管怎样,人都是通过意识来生活的。所以世界真实与否,其实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
即便是“人生如梦”,我们都在梦中时,也就是真实的了,是真是梦又有什么区别呢?
施主,你着相了。
/大觉者的智慧
《庄子·齐物论》还有一则关于梦的寓言,即为“大圣梦”。
此大圣非是那个孙猴子,而是大觉者。
且说长梧子与瞿鹊子两位高士在谈论人生造境高下。
长梧子说:人生之至理大道本不可言说,但我姑妄言之,你姑妄听之。因此以梦觉为喻,说出此一番“人生如梦”的哲理来。
他先举“骊姬先哭后笑”这一历史掌故。
骊姬本为春秋时丽戎国艾地守吏之女,后被晋献公纳于宫中。丽姬刚到晋国,因亡国丧家之痛而涕泣沾襟,后来得到献公宠爱,与王同床,食尽鱼肉,不禁后悔当初之哭泣。
长梧子指出,正如尽享荣华富贵的骊姬会后悔当年的哭泣,那些死去的人可能也会后悔当年的贪生怕死吧,死后的世界可能正是我们早年背井离乡而渐行渐远的老家,它在等着离家的游子早日归来。
接下来,长梧子展开一番“人生如梦”的逻辑推演:当我们在梦里饮酒作乐时,此时的我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梦中;当我们在梦里悲伤哭泣时,此时的我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梦中。
换言之,梦境与现实没什么区别,梦境中的我们没办法证明自己在梦中,否则就不会有喜怒忧乐之感。
与此类似,现实当下的人生也没办法证明我们不是在梦中,因此庄子指出:“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
梦中之人从来不知自己是在梦中;当自己觉来之时,方知昨夜大梦一场。
不过,所谓觉来也是相对的觉来,这种觉又何尝不是梦中之我复占一梦呢!
长梧子进而对瞿鹊子说:孔子与你皆是在梦中,我说你们在梦中,我本身也是在梦中说你们——这是最高的哲学反思精神,将反思者自我也纳入这种反思中。
“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吊诡即今所谓悖论。
长梧子看来,梦与觉互为前提,是一种交互主体之关系,梦中之人不知是梦,梦即为觉;觉中之人不能证明在觉中,觉亦为梦。
“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当在万世之后,可能会有圣人能真正理解梦觉之故,但一如旦暮之行人一般少之又少。
古今说梦觉之辨者,都莫如庄说之透彻。
人生如梦,你我都在梦中。
只有真正把人生看成是梦者才是真正的觉者。
何以故?既然是梦,故一切都不必较真,如此才不会患得患失,忧是忧非,才能在荒谬和悲剧的人生中体证生命存在的天真烂漫,获得自在之身。
道的本义是觉者,目的就是让你彻底醒过来。
你所经历的痛苦、快乐和烦恼,都如梦一般,梦不肯醒过来,是人自身的迷障决定的,世间并非无正法,只是因为人们被欲望遮蔽而不能回头。
而轮回就是一场大梦,人生最终极的追求不过是醒一世之梦,去追寻下一世的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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