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胜华：经济犯罪“退赃”的律建议
在打击经济犯罪的司法实践中，“追赃”是办案单位非常重要的工作任务。犯罪分子如果积极退赃，结合其犯罪情节，可以获得从轻处理，情节轻微的，可以不追究刑事责任。
“追赃”和“退赃”，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只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主动退赃是“辩诉交易”的方式之一，有利于减轻犯罪后果，涉案人员可以获得从轻处理。但是，如果“退赃”不当，则有可能适得其反，导致人财两空的结局。
这就引出一系列问题：什么是“赃”？退多少？什么时候退？怎么退？本人结合多年的办案经验，给大家提供一些建议。
一、什么是“赃”？
根据法律规定，所谓的“赃”是指犯罪所得和非法收入及其孳息。法律还规定对犯罪分子处以罚金和没收财产，但那是针对涉案人员的合法财产，而且这是法院的权力。除法院之外，其他办案单位只能对涉案人员的犯罪所得和非法收入进行追缴。
办案单位在刚刚介入案件的时候，为了防止犯罪分子转移财产、逃避法律责任，会对涉案人员的资产进行查封、冻结。这个时候，办案单位暂时无法区分哪些是涉案人员的合法财产，哪些是非法收入和犯罪所得。在侦查过程中，办案人员除了要求涉案人员坦白罪行外，还会要求他们积极配合、主动退赃。一些涉案人员为了表明自己的悔罪态度，按照办案人员提出的数额，将款项汇入指定账户。这种做法可以产生一定的效果，但如果上交的是合法收入，则有可能在后面的司法程序中陷入很大的被动，给自己造成不利。
律师建议：涉案人员对于退赃的态度一定要积极主动，但退赃要以事实为基础，分清合法收入与非法收入，不能因为急于表现，对自身的合法权益造成损害。这种做法也不利于办案单位查明事实，准确适用法律。
二、退多少？
办案人员在尚未查明涉案的犯罪所得和非法收入时，会提出一个大概的数额，要求涉案人员积极退赔，甚至会承诺一定的条件（比如取保候审、缓刑等），来作为积极退赃奖励。
我们做出任何决定的前提，都必须是事实和法律。涉案人员对自身经历的事实是清楚的，但对法律的了解有限。因此，不要草率做出决定，最好先征求律师的意见。
取保候审并不意味着最终的处理结果必然是缓刑，办案人员对最终量刑结果的承诺是没有意义的，很多时候不过是空头支票。经济犯罪的处理结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犯罪事实是否存在，以及涉案数额的大小。在很多时候，退赃数额与最终确认的涉案数额是紧密关联的，一些办案人员会直接根据退赃款项认定犯罪金额。有些时候，部分退赃款项会被认定为违法收入，不计入犯罪金额。
有些涉案人员认为，退得越多，说明自己的认罪态度好，最终的处理结果就会越轻。犯罪分子积极、足额退赃，是认罪悔罪态度的体现，应当在法定范围内得到从轻处理。涉案人员如果仅仅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积极态度，不考虑案件性质和相关事实，一股脑地倾其所有，有可能最终事与愿违，反而让自身陷入极大的困境。过于积极的态度，有些时候反而会让办案人员产生误解，认为嫌疑人退赃如此痛快，可能只交待了部分犯罪事实，还需要继续深挖。
律师建议：“退赃”数额应建立在涉案事实的基础上。经济犯罪还有财产刑，法院会对被告人判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如果在判决前就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合法财产，判决后无力交纳罚金，会影响到入狱之后的减刑。
三、什么时候退？
在一般人看来，“退赃”越早、越快、越多，对自己就越有利。这个想法当然是正确的，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情形。
虽然绝大多数退赃发生在侦查阶段，但侦查阶段也有较长的过程。经济犯罪案件相对比较复杂，侦查期限一般都在数月，甚至长达半年以上。如果对侦查阶段做一个精细的划分，还可以分为立案前的初查、立案后至采取强制措施前的调查、取保候审期间、刑拘期间、逮捕之后等几个小阶段。对于涉案人员而言，每个小阶段都有不同意义，甚至是天壤之别。在哪个小阶段“积极退赃”才能实现最佳的效果，需要认真分析。
在辩诉交易中，谈判对手必须对案件处置有相应的权力，否则就失去了谈判的意义。在侦查阶段，“逮捕”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分水岭。逮捕之前，侦查机关对案件的定性和走向有很大的自主权。逮捕之后，检察机关参与进来，侦查机关对案件的控制权大大受限。在逮捕之前，侦查机关是非常合适的谈判对手，在逮捕之后，与侦查机关的谈判空间就大大缩小了。
律师建议：涉案人员根据案件性质和进展情况，调整自身的诉求（无罪、取保候审、缓刑、轻判等），选择不同的退赃时机和具体方案。
四、怎么退？
刑事案件的侦查过程中，办案单位基于挽回被害人损失的目的，会对涉案人员的银行账户及其他财产进行冻结、查封和扣押。这种查扣只是临时措施，在判决生效之前，任何机关、任何人都无权对这些财产进行处置。只有法院的执行部门根据生效的裁判文书，按照法定的程序才能进行处理。
有些地方的办案人员在冻结涉案人员的银行账户后，通过各种手段让其说出账户密码，或者带涉案人员去银行柜台操作转账。涉案人员的配合行为，并没有给自己创造有利条件。
即使侦查机关查扣、冻结了涉案人员的所有资产，如果涉案人员不主动配合退赃，侦查机关就无法实现追赃目的。追赃成果体现了办案的效率和质量，无论办案单位是否有“创收”任务，追赃成果都是各地办案机关、办案人员的重要工作目标。对于涉案人员来说，这个工作成果交到谁的手里，是可以慎重考虑的。
律师建议：积极退赃是非常有利的从轻情节。在具体操作中，我们应当避免这种有利情节过于空洞、虚幻，甚至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我们要让退赃发挥出实实在在的作用，通过律师的协助，让有利条件得到细化和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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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刘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