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春色多撩人

前天在院子里看见两大株黄色的花开，以为是迎春。同行的人说这是连翘，极容易被认作迎春，其实它们各有不同，很好区分。我平日里看花开，从不肯仔细追究花的名字。它们在我眼里，不过是红的花，粉的花，白的花 …… 如此而已。

这几日春来的紧迫，仿佛一本书刚刚打开扉页，被细风一吹，就将故事讲到了精彩处。去年道路中央刚刚修好的花坛，也被种上了密密麻麻的枝条，以及形状旖旎的景观树。那些枝条太过于紧密，让人担心成活之后，每一枝若都发出叶子来，会不会彼此碰撞，植物们吵起嘴来会不会有失斯文？又有路过的老年人对着这些枝条指手划脚，却说，北方风这么大，这些树枝子是留着挂塑料袋的吧？或许是的，北方，总是这么干燥，风一起，尘土和杂物就迷乱了人的眼睛。

树依然种着，一堆堆，种植在城市的中央干道上。我在这些枝条边走过，听到它们的血管里发出汩汩的水液流淌的声音。它们那么细微地，藏在每个直立的骨骼里，我欣喜地听过去，觉得那流淌声亦是我心里的。

我看春天的景象，不过是绿意一点点堆积成雾状的云。这云，最初是小面积的，轻飘飘的。只在某一场雨后，所有的绿才争先恐后地聚集在一起，撕拉拧扯，纠结成团，那时北方的春天才会真正到来。

很久不见的朋友在微信里留言，说很快就是桃花开，杏花开，梨花开。你若再不来，春天就过去了。我亦忽然想起曾经许给她的诺言，说等到春至，定是要相约好好地去一次临近的公园，或爬山，或赏花，或者什么也不做，就在绿草地上躺一躺，就看看天上的流云也是好的。人心里没有羁绊，看哪里都将是万物葱茏。

可今年却没有去成。去不成的原因各异。唯一的解释便是身不由己。尘世纷杂，又不能世事皆以自己的心情左右行踪。人至中年，需要面对的诸多事物，总是一件接一件的来。有欢喜，也有伤郁。总需要我们分出一些身心来从容面对。

朋友说，女子，不要太郁，郁最伤人。我自是懂得她话语里的含义。人存活在世上，有些事必须走心，有些事万万不能，只需微笑着承受就是了。我因此，更加惧怕老去的中年了。

几天前，接到快递小哥的电话，有礼物从江苏远道而来。而我在外面，不得接收。只得求友人帮忙。她拆开包装，告知我盒子里面装的是一条白莲花手链。我竟不知邮寄礼物的人是谁。问遍了亲密的好友，才知手链是天山云雪姐姐的馈赠。她知我在经历疼痛。只说，但愿这白莲花手链能给你带来好运，希望一切都会顺心，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友人说，手链戴在腕上冰冰凉，真是好东西。我在微信的另一头忽然就泪湿了眼眶。我后来在屋子里望向窗外，觉得蓝天如碧水，总是格外撩人。眼界之内，我看到的诸多美好都是属于我的。我因此，不敢高声语，不敢有怨言。

我想我是不会沉郁的。人生是一间四面装饰着窗户的房子，这一扇关闭了，还有另一扇窗为你打开。我因此不再惧怕黑夜，也不再恐惧未来。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痛，它们从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而我们需要的，只是昂起头，挺直脊背，说，来吧，来吧，苦难君，没有什么可怕的，春天都来了，万物俱生俱荣，我们也一样，一直在且生且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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