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一片漆黑，你看见了谁？

2024-08-05 02:49:06

不期然看见高中班主任的名字，以金光闪闪的形式出现，这一晃，已经8年。

其间也陆陆续续、零零碎碎听闻过她的消息，只觉得跌宕，至于个中滋味，旁人不过捕风捉影。

依然记得某个午后，走进办公室，她没来由的那一句：

“其实你不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在午睡后的恍惚里，这一句话更加深了那种怅惘。

很多年以后，我才慢慢开始懂得，一个人想要理解另一个人，是极其艰难的一件事情，而即便是这种山环水绕的理解，大多数时候也不过浅尝辄止。

孤独、迷茫、寂寞、不甘，这是如宿命一般如影随形的东西。

只是不同的人生阶段，会有不同的沉浸与消解方式。

能够说出一句“我们是一类人”，已经是一种示弱与真情。

当然不得不提的是，某一年因为功课压力，面对无论如何也无法力挽狂澜的数学成绩，整个人消沉至极，一度想过放弃，决定从尖子班转到平行班。

当我向她说出这番抉择，她只是温厚一笑，轻拍我肩，“傻孩子，不要因为一时的不顺做出冲动的决定，你可能还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我听过很多人对她的评价：高调、虚伪、谄媚......

但越到后来我越发明白，一个人在某一时刻，未必能够做到更好，毕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迷途和虚弱。

也许当时我也只是冲动而已，真要斩钉截铁，付诸行动，倒也未必，但毋庸置疑的是，她的那一句话，让我的沮丧和消极，有了倾泻的余地。

作为高中三年唯一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我们也曾剑拔弩张，我们也曾互诉衷肠。

我对她的感情，复杂而深刻，没有一剑封喉的憎厌，也没有清浅无余的欢喜，只是目睹她的成绩，依然心生庆幸。

大概人与人之间的缘契，到后来，能够拼得一句“彼此相安”，已经是世道的有心成全。

而我对于人世间一切感情的执念，亦不过只是到最后，得以幽幽道一声——

我们走过山长水远，我们彼此不闻不问，偶然回眸，我们终究各得其所。

这样已经很好。

02|

毕业之后，进入职场，许多关系都是利字当头——当然，它有自身积极和消极的双重属性，因而，人和人之间，很难维持一种相对简洁纯粹、稳固坚韧的关系。

天下大势，利来利往，所以说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事实上，也未必仅仅只是商场，又或者说，我们大家无往而不在一种商业社会当中。

只要利益链条塌陷，关系名存实亡；只要利益关系重建，大家嬉笑如常。

这就是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

正因如此，彼此心照不宣地不会在关系当中给予太多厚望——有些话没必要说，无论对你好或者坏；有些事不必做，费心费力未必讨好何苦。

没有利益冲突，大家嘻嘻哈哈，过一天是一天，谁也不会被谁羁绊。

然而，一起谈天说地、暴饮暴食是一回事，嘘寒问暖、互相吹捧是一回事，真正能够指点迷津、排忧解难又是另一回事。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孤军奋战。

像《北京女子图鉴》里面的顾映真，万中无一，如果不是女主光环，到哪里去寻找这样一个水晶心肝玻璃贵人？

因为一条创可贴，得到女强人顾映真良好的第一印象，之后陈可在顾总公司入职水到渠成，从此一骑绝尘；

感情上，顾映真也给到陈可诸多引导和点拨，有关于爱情、有关于婚姻、有关于欲望，那些甜蜜和辛苦，那些看似美好实则危险的幻觉，以及外表丑陋赤裸其实立意深远的真相，让她一点点破茧蜕变。

无论是正向的开导，还是看似反向的鞭策，如果没有顾映真，陈可的“破茧成蝶”之路，只会走得更加漫长而崎岖。

迷茫时候的指点迷津、困顿时候的雪中送炭、骄傲时候的当头棒喝，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万分重要，尤其对于一个像陈可这样，初来乍到，在大城市北京没有人脉资源，能力也并非出众，但心怀无数渴望的女孩而言。

北京有太多像陈可一样，欲望丰沛的女孩儿，对奢侈品包包、对环游世界的旅行、对金碧辉煌的爱情、对光芒万丈的自我实现。

但是太少太少的人有幸能够遇到那样一个人生经验丰盛、经济实力可观、眼明心亮拎得清、拿得起放得下，差不离等于一个“人生楷模”，而且愿意不吝赐教的顾映真。

千里马不常有，而伯乐只有更加稀罕，人家未必有那样的时间，人家未必有那样的心念。

但也切莫因此就常常慨叹生不逢时、怀才不遇。

这是最差劲的借口和理由。

因为还有比俯仰叹息更加重要、有的放矢、行之有效的事情。

那就是咬着牙一步步向前走。

所以重看这部剧，最打动我的，是顾映真和陈可之间，仿佛朋友，宛若知己，几乎师徒的关系。

男人落英缤纷，一站一站，如露如电，只有顾映真，谆谆教诲，温情脉脉，从始至终。

而后来的一切，或许都只起源于最初的那一眼，以及那一句：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我自己。”

有这一句话，已经足够。

03|

前几天和一个年轻网友聊天，说到对一首歌的感觉。

有一句歌词是这样唱的：“城市一片漆黑，谁也不能看见谁。”

城市从来不会一片漆黑，因为总有稀疏灯火，零星作陪；人们也从来不曾真正看不见谁，可怕的是，即便两个人面对面，却总因为各自的执拗与偏见而可望不可及。

这才是摧毁一段感情最致命的武器。

那一刻，恍然醒悟这个人居然如此陌生，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他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其实我们从来没有所谓电光石火般的醍醐灌顶，有的只是滴水穿石到达某一点的大彻大悟。

像陈可离开张超，米娅离开格雷格，我离开你。

所以我们如此渴望被一个人“看见”，被一个人发自内心地“看见”。

看见自己华灯初上背后的灯火熹微，看见自己巧笑嫣然背后的泪眼朦胧。

所以我们如此渴望被一个人懂得，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慈悲，所以并肩而行。

我们都明白那些沧桑和华美，我们都知晓那些赤裸和矫饰，但没有关系，我们依然可以做这世间，最孤独却也最深情的两个人。

我看得见你偶尔流露出来的颓废，但我依然觉得很美。

惺惺相惜已经不足以概括我们，我们是人世间最能够识别彼此的那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