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缉私营
（三）袭击缉私营
1926年12月的一天晚上,中共坎镇支部召开秘密会议，支部书记岑鹿寿对大家说:“现在北伐军进入我们浙江境内,浙江的革命高潮即将到来,中共宁波地委指示我们,要利用这一有利时机,消灭军阀孙传芳在盐场的反动武装,夺取反动武装的枪支武装工农群众,组织工农纠察队，以实际行动迎接革命高潮的到来。”马家生听后高兴地说:“要打就打缉私营,这些家伙仗着手中有枪,专门和阿拉盐民作对,盐民没有饭吃时,只得在夜里冒险去卖私盐，缉私营的官兵碰上后开枪就打,盐民被打死的事情经常听到。我有一个住在大云的表弟,去年夜里冒险去卖私盐,谁知道在五塘埠头碰上了缉私营,堂弟掼掉私盐逃跑时,被缉私营一枪打中了腰部,回家后活活疼死了。”“可是缉私营的手中都有洋枪,要打缉私营,光凭咱们这几个人,手中又没有家生,恐怕是空口话空事?”有人觉得打缉私营有困难。“去年盐场有3个盐民在夜里卖私盐,在四塘埠头遇到了缉私营,3个盐民乘缉私营不备之际,撩起一扁担,把两个缉私营打死,尸首掼进了四塘江。”马家生听后说,“只要发动突然袭击,缉私营手中的枪比烧火棍也好不了多少。”大家觉得马家生分析得有一定道理,就开始研究袭击缉私营的方案来。当时的盐场共有200余人的缉私营,分别驻扎在庵东的街上，西二区胡家路的洋盐基和东二区崇寿相公殿三个地方,经过研究分析,决定把目标定在东面的相公殿。因为相公殿就在东二区域内,大家对里面的情况比较了解,里面的人数也只有四五十个人。袭击的目标确定以后,为了确保暴动的胜利,岑鹿寿让马家生设法进入相公殿内，摸清缉私营内部的情况。
那时候的庵东盐场，家家户户的屋后都掘有一只大汪（池塘），因为那时候盐场后边还没有海塘，秋季的台风和大潮汛一碰头，海水就会倒灌上陆地，老百姓把这种灾难叫做风潮。为了避免海水淹没房屋，盐民都把房子建在一两米高的高坨基上，高坨基垫好后，取土的地方就掘出了一个能蓄水近千方的大汪。大汪除了解决盐民一家的饮水和用水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养鱼。到了年底，大汪里的水车干后，有时能捕捞上百来斤鱼。这些鱼用作过年的下饭和春节里招待客人的酒菜外，还有一部分常常挑到集市上出售。这一天，崇寿相公殿的缉私营驻地来了一个盐民，只见此人肩上挑着两只盐箩，径直向相公殿内走来。来人来到站岗的缉私营面前对哨兵说：“老总啊，家里的大汪里车了鱼，想来换几个现铜钿，阿拉想到伙房问问，看老总是不是要买鱼？”站岗的缉私营也想饱饱口福，就放盐民进了相公殿。盐民口中喊着买鱼进了相公殿大院，正好遇上负责买菜的事务长，事务长上前一看，只见箩筐里的鲤鱼、草鱼条条活蹦乱跳，就让盐民把鱼挑到西厢房过称。这个买鱼的盐民不是别人，正是中共地下党员马家生，他利用卖鱼的机会，把相公殿里面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两楚。
岑鹿寿根据马家生提供的情报，制定了袭击相公殿的战斗方案，为了确保行动胜利，他又通过时任国民党余姚县党部常委的郭静唐,动员了在坎墩当教员的县参议员费德昭一起行动。费德昭是坎墩费家弄人,早先曾参加过辛亥革命,是光复会的成员。因为他从小习武,姚北的米商就聘任他为水巡队队长,费德昭的水巡队有十几条枪,用来保护海上商船的安全。
农历十二月廿七晚上,中共坎镇支部组织了一百多盐民和从事牛车搬运的车盐工人,有岑鹿寿、小钱师爷和马家生分别带领,按预先确定的战斗计划开始行动。相公殿是一座四合大院,原来是一座供奉海神的庙宇，缉私营进驻后,就把东厢房作为宿舍,把西厢房作为厨房,朝南的大殿作为活动的场所。这天夜里,缉私营的官兵刚刚领到了过年的饷银，晚饭后就有的推牌九，有的打铜宝，呼五喝六在正殿开始了狂赌。晚上十点钟左右，大门外的岗哨突然发现走来了一个盐民,这个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马家生。马家生说他得到一个消息,今天晚上有人在偷运私盐,因此特地跑来报告，站岗的哨兵信以为真,就让马家生走上前来。马家生走到哨兵面前,打着哈哈提上一根香烟,又动手划了一根洋火,恭恭敬敬地为哨兵点烟。就在哨兵低头点烟的一瞬间,背后扑上来一个车盐工人,一声不响就扼住了哨兵咽喉。马家生拿起手电筒，向后晃了一圈，发出了解决岗哨的信号。
岑鹿寿和小钱师爷见马家生得手,立即带人冲进相公殿大门,兵分两路开始行动，第一路人马以车盐工人为主，手持盐民常用的斫刀，跟着小钱师爷扑到大殿两侧堵住大殿的出口。第二路人马有盐民组成，跟着岑鹿寿和马家生直扑东厢房。岑鹿寿和马家生扑进东厢房，只见几十支步枪整整齐齐排列在枪架上,里面的缉私营鼾声如雷，正在做着乱梦,岑鹿寿和马家生兵不血刃,把缉私营的步枪一捆捆背了出来。堵住大殿出口的小钱师爷见枪已到手，就手握掠子朴刀[1]，带领第一路人马直扑大殿。大殿里面一群缉私营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在明亮的汽油灯下打铜宝，猛听哗啦啦一声,殿门被撞开了，抬头看时,小钱师爷已经带人冲进了大殿，手拿掠子朴刀、斫刀[2]站在他们背后。赤手空拳的缉私营顿时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姓赵的队长平时对盐民敲诈勒索,无恶不作,知道落到盐民手中没有好下场,就乘大家不备,突然冲出大殿,打开东山门就跑。他刚刚跑出相公殿东门,就遇上了在外面接应的费德昭带领的水巡队,这家伙见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就扑通一声跳进了塘河中逃命。岸上的追兵见他不肯上来,就用长晾竿和镗叉向水中乱戳,谁知道这个家伙水性好，一个猛子扎进水底就游向对岸,岸上的人见他越游越远,迫不得己才开枪射击，当场把他击毙在塘河之中。这次战斗,击毙了缉私营队长和手下官兵五六人,缴获了几十支步枪。袭击相公殿的战斗胜利以后,费德昭在水巡队的基础上，组织成立了浙东人民自卫军，队伍扩大到百余人,中共坎镇支部利用缴获的部分枪支武装盐民,成立了庵东盐民纠察队。
驻扎在庵东街上和西二洋盐基的缉私营闻听崇寿相公殿被袭，姓赵的队长毙命，顿时惊恐万状,龟缩在营房内不敢出来。面对这种形式，中共坎镇支部要想出其不意搞突然袭击消灭缉私营已无可能，为了防止缉私营的反扑,彻底解除缉私营的武装，中共坎镇支部就分头派人到上虞和宁波的北伐军驻地,请求北伐军派兵支援庵东的盐民,彻底解决盐场的反动武装。进驻余姚五夫的北伐军当即派出两个连的兵力进驻盐场,协同盐民纠察队对缉私营形成合围之势。驻扎在庵东街上和西二洋盐基的缉私营见大势已去,一个个如惊弓之鸟纷纷带枪溃逃。
1927年正月14日，费德昭率领盐民纠察队和浙东人民自卫军袭击浒山警察所，于正月16日黎明进驻余姚城，两支部队合编为余姚县纠察队。
[1] 是一种用来削麦冬的专用刀具，状如菜刀，但比菜刀尖而稍长。
[2] 一种盐民使用的专用刀具，状如鲤鱼，可以用来削刮拖泥的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