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上帝的跳蚤》1、几乎让人类灭绝的一剂猛药——黑死病
hi,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
从去年1月23日武汉封城到今天,已经过去500天了。尽管新冠疫情还没有结束,但不少同学应该和我一样接种了新冠疫苗,工作生活也已经回到了正轨。
现在我们应该能够理性地看待新冠疫情,接受我们将与之长期共存的事实。接下来,我们就来一起探讨一下人类瘟疫这个话题。我是找来找去,总算是找到了一本中意的书,曾得到钟南山院士推荐的《上帝的跳蚤》,作者王哲。
王哲是医学科班出身,北京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去到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进修,长期从事防疫工作。
这本书成书于2008年,当时SASR余波未平。科学界就有一个共识,全球性的大瘟疫是一定会再次爆发的,无非就是爆发的时间与规模各有各的说法。
就在2019年,10月18日,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和世界经济论坛在纽约联合举办了一场防疫交流大会,会上就假设推演了一场冠状病毒的大流行。从南美洲的农村开始,病毒在变异之后半年内就传遍全球,一年死亡6500万人,全球GPD下降超过10%。
而仅仅过了三个月,新冠疫情就爆发……推演中的冠状病毒与新冠病毒纯属巧合,但它也许是我们并不希望,但知道他一定会来的人类与瘟疫的百年之约。
就正如作者王哲所说的,人类从来就没有走出过瘟疫的时代。
《上帝的跳蚤》这本书其实是以人类历史上的几次大瘟疫为切入点,重述人类的文明进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地看待历史的视角。
黑死病、天花、流感、艾滋,这些横扫全球的瘟疫,在带走上亿条生命的同时,每一次瘟疫就像是一条岔路,把人类引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本书里,有不少鲜为人知的秘闻与趣事,有惊心动魄,也有感人肺腑,既有造化弄人的悲哀,更有对人类开创科学新纪元的欢欣鼓舞。
每一代人都在同瘟疫的不断抗争,换个角度甚至可以说,科学不仅是文明发展的产物,更是我们面对烈性传染病,被逼出来唯一的出路。
在新冠之后,是一定还会有大瘟疫出现的,无论科学昌明到何种程度,我们都无法预知下一次上帝会在什么时候向人间丢下跳蚤。
瘟疫不仅仅是历史,更是触手可及的未来!
现在让我们好好回顾一下历史上的那几次大瘟疫,且看那肉眼不可见的病菌是如何翻云浮云,改变过去,推动未来的,同时见证一下那些真正伟大的英雄们所创造出的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也让自己在直面瘟疫的时候,能更加的坚强与理性。
一次争吵杀带来的末日
我们先来看历史上最有名的大瘟疫,欧洲黑死病。
回到1343年,谁能想得到,一次打群架竟然害死了至少2500万欧洲人。怎么回事儿呢?
当时欧亚大陆上的霸主是蒙古人,蒙古帝国的版图空前的幅员辽阔,只有后来的大英帝国可以与之比拟。在蒙古人的统治下,有一点特别的好,就是他们打破了贸易壁垒,支持各民族通商,所以当时欧亚大陆上的贸易特别地繁荣。
在所有商人中,又要数热那亚人,也就是意大利人特别会做生意。他们通过黑海到地中海的航线,把东方的瓷器,丝绸运回欧洲,赚了不少钱。
后来他们就和蒙古大汗商量,要了克里米亚半岛上一个叫做卡法的地方做贸易基地,给大汉交点租金,这里就成了热那亚人的自治城市,经营得非常繁华。
既然是做生意,各个民族你来我往,有信仰上帝的热那亚人,也有穆斯林。生意归生意,信仰归信仰,长期在一起难免发生冲突。
在1343年,因为口角引发的械斗,结果就捅死了一个穆斯林。这里是热那亚人的地盘,穆斯林只好忍气吞声,但转身就跑去找蒙古大汗告状。
在版图上蒙古人征服了世界,但是在思想上他们却反过来被各种宗教征服。成吉思汗的子孙们一直在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之间摇摆。这时候统治克里米亚的金帐汗国的大汗信奉真主安拉。这次卡法的冲突,正好给了他一个借口,把基督教的势力赶出克里米亚。
于是蒙古大军,黑云压境,包围了卡法城。但是此时的蒙古大军早已失去了100年前西征时的无坚不摧的铁蹄,战斗力大不如前。同时卡法城又异常坚固,且背靠海湾,补给不成问题。
蒙古大军和热那亚人就这么僵持住了。欧洲中世纪动不动就打围城战,次数多得连看热闹的都厌倦了。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城堡,又没有什么有效的攻城手段,只能等着城里的人饿瘪了出城投降。所以一旦围起来就是成年累月。
卡法城不缺补给,于是这一围就围了4年之久……在1347年的一天,蒙古大军突然就消失了。
热那亚人出城一看,蒙古人撤了,于是高高兴兴地坐船回家。但谁也想不到,这些归乡的船员竟然带来了世界末日,瘟疫跟随他们扩散到了整个到欧洲。被感染的人出现发热,局部淋巴肿大,之后开始高烧,呕吐,皮肤出血,紧接着就是呼吸困难,咯血,一般不到3天时间就死了,最快只要半天,死者全身发黑异常骇人,这才得名黑死病。
第一艘船先是在西西里岛登录,很快三分之一的人就没了。再是家乡热那亚,和西西里一样,同样是三分之一的人口蒸发。紧接着是整个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英国、俄国。
这场大瘟疫持续了3年,最起码杀死了2500万人。当时欧洲总共也就只有不到8000万人。如果统计当时欧洲人的平均寿命的话,和山顶洞人的差不多,只有20岁。同学们可以想象一下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热那亚人归乡的船上怎么就带来了黑死病呢?据所谓的历史见证人说,卡法被围的时候,蒙古人用投石机把因黑死病而死的尸体扔了进来,才造成了瘟疫的流行。后人也一直都是这么解释的。
这么一说,当年的蒙古人岂不是生化战的鼻祖?不过呢,根据作者王哲的考证,这种说法根本不靠谱。
因为黑死病的传染性极强,几乎就是一接触就倒地,蒙古人要发动生化战,但是自己也没有防范措施,把尸体打包运输再扔到卡法城里。这一过程造成的传染扩散足以让蒙古大军自己先灰飞烟灭。
而且当时守城的热那亚人手中是有火炮的,攻击距离有1000米,蒙古大军只能驻扎在离城一公里的地方。按照当时的技术条件,不可能有能够把尸体投掷这么远的投石车。
所以,真相应该是,黑死病在蒙古大军中爆发,蒙古人不得不退兵。而热那亚人看见敌人撤退了,出城查看接触到尸体才感染上的瘟疫。
一剂猛药
中世纪的欧洲人是怎么应对黑死病呢?
当时法国国王下令,让巴黎大学的教授们研究病因。你猜得出的结论是什么?经过精密的研究计算,瘟疫是因为星球间的邪恶联系,外星的有毒气体污染了空气。
还有学者认为是地震释放出了黑死病气体随风造成的传播,更有理论称瘟疫是通过眼波传播的,被邪恶之眼看一下就完蛋了。我们要知道,那可是14世纪,哥白尼还要100多年才出生呢。
人们根本不知道细菌的存在,更不可能有什么有效地治疗措施,无非就是催吐,放血,火烧。更多的人认为是上帝的惩罚,于是用皮鞭鞭打自己祈求上帝的宽恕。
黑死病对人类来说当然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当我们事后站到一个更大的尺度上再来看这件事情,王哲说了这样一句话:“黑死病是一剂几乎使人类灭绝猛药”。为什么会是一剂猛药呢?
首先,黑死病让欧洲人从心灵上挣脱了上帝的束缚。我们这么虔诚,为什么上帝依然要惩罚我们呢?教会那帮人面对瘟疫,同样也是束手无策。既然上帝都帮不了我,我还信你个鬼。心灵解放之后,人类才得以迸发出巨大的创造力,才有了之后的文艺复兴。
其次,瘟疫让医学在所有科学当中一马当先,发生了巨大的变革。不要跟我说什么邪恶污染,现在怎么办?能把我治好才是真的。医学要求实践,尸体解剖从之前被教会禁止,到黑死病之后成为常态。我们对于人体的了解有了飞跃式的进步,现代医学才有了诞生的基础。
在经济方面,黑死病杀死了欧洲三分之一的人,大量的土地溢出,效果等同于一次和平的土地改革,经济结构发生深层次的变化。人少了人工就贵,地主们纷纷从劳动密集型的种植业改成了劳动强度相对较低的畜牧业,田地改成农场,作为工业革命代表纺织业的出现,就是因为放牧得太多了。劳动力的短缺是引发工业各革命的一大原因,劳动力价格上涨,技术替代人力成为大势所趋。同时,妇女的劳动价值体现了出来,地位也就得到了空前的改善。
黑死病之前,欧洲在各个方面其实都进入了死胡同,人口和资源关系日益紧张,到处都是饥饿,社会如死水般平静,任何科技上的更新都被视为异端邪说。
黑死病带来的巨大死亡率,竟然解开了人口与资源的死结,科学技术和人文都得到自由发展的空间,使得欧洲重获新生。
所以王哲才说,黑死病是一剂几乎让人类灭绝的猛药,在这剂猛药巨大的刺激之下,人类进入近代文明。
从1347年爆发,黑死病横扫整个欧洲,到1352年的时候,疫情迅速地就缓解了。虽然没有这么猛烈地爆发,但之后的300年里,隔三差五就要在欧洲小流行一波。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控制着欧洲的人口。
像是伦敦、巴黎、巴塞罗那、罗马后来都成为现代化的大城市。但黑死病每在这些地方出现一次,都要带走20%的人。
牛顿在1662年的时候,回到乡下躲避瘟疫,结果被苹果砸到脑袋,他躲避的瘟疫就是黑死病。
最后一次是1665年,在伦敦爆发杀死了十万人。紧接着伦敦就发生了英国历史上最严重的火灾。这场大火虽然没有烧死太多的人,但是却烧死了非常多的躲在城市中的老鼠。尽管当时的人们不理解,但这却切断了黑死病的传播途径。重建之后的伦敦公共卫生也得到了改善。之后黑死病便没有再爆发。
从1347年到1665年,这300多年的时间,欧洲人都被黑死病这只看不见的手给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揭开黑死病的面纱
故事说到这里,我们该来说说这黑死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
大家都知道黑死病就是鼠疫,是老鼠身上携带的鼠疫杆菌造成的。鼠疫杆菌一直要到1894年,才被瑞典科学家耶尔森发现。也就是说一直到黑死病在欧洲爆发500多年之后,人类才终于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
鼠疫杆菌在老鼠身上,咬了老鼠的跳蚤再咬人就会传给人类。这是最常见的一种鼠疫,叫做腺鼠疫。细菌会侵入淋巴并在其中繁殖,造成患者的淋巴结肿大。像是脖子腋下或者腹股沟的位置,会肿得和苹果一样大。当年欧洲人就会用烙铁来直接烫自己肿大的淋巴。
腺鼠疫的传播途径是比较单一的,必须要有跳蚤这个媒介,从老鼠传播给人。
但是人得了鼠疫之后,会继发成肺鼠疫,病菌侵入肺部之后,就可以通过飞沫人传人,让鼠疫在人群中大规模扩散。
最严重的是败血型鼠疫,就是鼠疫进入血液,可以通过伤口传染,也可以是腺鼠疫和肺鼠疫继发而来,死者身上就像是被泼了黑油漆一样。
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治疗,腺鼠疫的死亡率大概是50%,而肺鼠疫和败血型鼠疫的死亡率几乎就是100%。在我国鼠疫是甲级传染病,被称为一号病。同为甲级传染病的还有二号病霍乱和三号病天花,但是它们两个的死亡率只有5%和30%,远不及鼠疫。
黑死病确实令人闻风丧胆,无愧于一号病的称号。
隋炀帝的冤屈
我们一说到鼠疫想到的都是欧洲中世纪,对西方文明造成的种种影响,就算我今天不说,同学们应该也略有耳闻。那鼠疫在我们中国有没有流行呢?如果有的话严不严重?对于中华文明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这部分内容我们是不是就听到的很少了。而这些就是《上帝的跳蚤》这本书中最有意思的部分,与我们中国历史相关的部分。
欧洲中世纪的黑死病,其实是人类历史上鼠疫三次大流行中的第二次。第一次要往前倒600年,公元6世纪的时候,从非洲传到了欧洲的拜占庭帝国,同时也传到了亚洲。因为时间太过于久远,对这次鼠疫大流行的记录并不多。但他造成的死亡人数与中世纪的黑死病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我们中国当时正是隋唐之际。隋炀帝杨广的名号在中国历史上非常的响亮,出了名的亡国之君。他是隋王朝的第二任皇帝,隋朝是分久必合之后兴起的大一统朝代,传到二世骤然灭亡,和800年前吞并六国一统天下的秦帝国很像。
杨广相比秦二世胡亥还要遗臭万年。后人给他追封的谥号是“炀”,意思是骄奢淫逸,昏庸无道。谥号后人是对这个君王的盖棺定论,成王败寇,唐朝人就是给亡国之君这样一个谥号,谁也没招。
但不得不说,杨广确实有点冤。
说他荒淫无度,其实不用说君王了,现在即便当今有点权钱的,估计所做之事都能让杨广望尘莫及。
说他大兴土木,劳民伤财。但是和历史上其他君王相比,杨广做得也不算多出格。
从唐代开始就把隋朝的灭亡原因归结于修建大运河。这虽然有他杨广自己骄奢淫逸的原因,但却不失为兴民之举,后人也为他平反了。修建大运河和开创科举制度,是作为杨广的伟大功绩载入史册的。
要说杨广怎么亡国的,还是要归因于他从611年开始,4年之内三征辽东,耗尽了国力,征辽东征的是当时在中国东北到朝鲜半岛地区出现的高句丽王朝。
征辽东这件事儿其实既不是从他手上开始,也不是在他这里结束的。他爸隋文帝的时候就开始了,后来隋朝灭亡,经过唐太宗和唐高宗的接连努力才把这事儿给搞定。
征辽东的艰巨程度不亚于汉击匈奴,70年间中华帝国前仆后继,四代君王举全国之力,才消灭了高句丽这个心腹大患。所以征辽东也算是一个关系到国运的百年大计,是几代雄主们共同肩负的壮志和责任。
可是,高句丽和当年的匈奴相比都相差甚远,和中华帝国那更不是一个数量级。我们征辽东,可以说是狮子搏兔,怎么会接连失败?
王哲给出的答案是因为鼠疫。
当时正是第一次鼠疫全球大流行时期。而从西伯利亚到辽东的大草原,正是鼠疫的流行的一个大源头。可能是气候的原因,让草原啮齿动物身上的鼠疫杆菌发生了某种变异,可以传播给人类。而由于当地居民的一方面生活范围固定,且长期居住在这里,具有一定的免疫力,鼠疫没有在原住民身上大爆发。
可是数次的征辽,数十万大军骤然出现在辽东,直接导致了鼠疫的大爆发。任你再伟大的君王面对鼠疫这样的大瘟疫也只能软弱的像是风中的一片残叶。所以在征辽失败之后,杨广所有的雄心壮志都消失了,任由帝国走向灭亡。
这个转变挺突然的,但是我们也可以理解。大瘟疫的降临,或许对当年的杨广来说就叫做天命吧。
辽东这片土地上的鼠疫病菌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而且他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波动历史的巨轮。
说到这里,关于鼠疫还远没有说完。后面的故事更加的精彩,鼠疫是怎么左右了大明朝,李自成的大顺以及大清朝的命运?人类和鼠疫的大决战是在中华大地上展开的,我们最后是怎么战胜鼠疫的呢?
下期节目,我们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