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笔下的蝴蝶
来恩施避暑，终日徜徉武陵山中，山高林密，杂花野树，随处可见粉蝶翻飞于山花之间。我经常独自在野外，享受深山习习凉风，看着蜂蝶在花间自由自在地采蜜，流连忘返。手边有相机，偶尔也会拍摄几个镜头，积累下来，也不算少。挑了一些还能入眼的，准备做个专辑。为了附庸风雅，便想在唐诗中找些佳句，作为画面的补充和润色。不料在《全唐诗》中粗略地一搜索，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唐人写蝴蝶，因为律诗的对仗需要，所以与诗中蝴蝶（古人常称“蛱蝶”）相对偶的意象，最多的是黄莺或者其它鸟类，如鸳鸯、杜鹃等。其次用得多的就是蝉。还有用各种花与蝴蝶相对的，不过这样的诗不多。杜甫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唐代是诗歌的鼎盛期，诗人在创作的时候，为了出类拔萃和标新立异，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唐人齐己有一首《海棠花》的咏物诗，其中两句是：“人怜格异诗重赋，蝶恋香多夜更来。”意思是说，诗人都爱写别具一格的好诗，因此经常反复修改，蝴蝶恋上花香，有时候夜里也飞来采蜜。蝴蝶夜里采蜜有点夸张，但好诗都是“重赋”出来的却毋容置疑。我从唐人诗中找了一些咏蝶的联句，让有兴趣者学习借鉴。有人说，好诗都被唐人做绝了。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唐诗作为中国古代文学领域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这话不假。让我们看看唐人怎么写蝴蝶的联句就可见一斑了！
《春游曲》(长孙氏)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阙题》(杨师道)
兰丛有意飞双蝶，柳叶无趣隐啼莺。
《奉使益州至长安发钟阳驿》(卢照邻)
蝶戏绿苔前，莺歌白云上。
《奉和立春日侍宴内出剪彩花应制》(宋之问)
蝶绕香丝住，蜂怜艳粉回。
《对酒春园作》(王勃)
繁莺歌似曲，疏蝶舞成行。
《春日侍宴幸芙蓉园应制》(李峤)
飞花随蝶舞，艳曲伴莺娇。
《春日江津游望》(杜审言)
鸟啼移几处，蝶舞乱相迎。
《奉和春日幸望春宫应制》(李適)
舞蝶飞行飘御席，歌莺度曲绕仙杯。
《夏日游德州赠高四》(骆宾王)
鸟声流向薄，蝶影乱芳丛
《侍从过公主南宅侍宴探得风字应制》(张易之)
鸟吟千户竹，蝶舞百花丛。
《公子行》(刘希夷)
花际裴回双蛱蝶，池边顾步两鸳鸯。
《奉和圣制春日幸望春宫应制》(张说)
绕殿流莺凡几树，当蹊乱蝶许多丛。
《晦日浐水应制》(沈佺期)
苑蝶飞殊懒，宫莺啭不疏。
《奉和春日幸望春宫》(郑愔)
百草香心初罥蝶，千林嫩叶始藏莺。
《清明即事》(孟浩然)
花落草齐生，莺飞蝶双戏。
《始夏南园思旧里》(韦应物)
萦丛蝶尚乱，依阁鸟犹喧。
《与郑锡游春》(李嘉祐)
映花莺上下，过水蝶悠飏。
《陪王使君晦日泛江就黄家亭子二首》(杜甫)
野畦连蛱蝶，江槛俯鸳鸯。
《行次古城店泛江作，不揆鄙拙，奉呈江陵幕府诸公》(杜甫)
风蝶勤依桨，春鸥懒避船。
《小寒食舟中作》(杜甫)
娟娟戏蝶过闲幔，片片轻鸥下急湍。
《过山人所居因寄诸遗补》(钱起)
蝴蝶晴还舞，黄鹂晚暂吟。
《登刘宾客高斋》钱起
蝴蝶晴连池岸草，黄鹂晚出柳园花。
《咏冬瑰花》(奉和中书李舍人昆季咏寄徐郎中之作)常衮
蝶散摇轻露，莺衔入夕阳。
《舟中见雨》(戴叔伦)
梦远愁蝴蝶，情深愧鶺鴒。
《与郑锡游春》(李端)
映花莺上下，过水蝶飞扬。
《自桐庐如兰溪有寄》(权德舆)
风前荡飏双飞蝶，花里间关百啭莺。
《夏日裴尹员外西斋看花》(杨巨源)
蝶栖惊曙色，莺语滞晴烟。
《秋日送客至潜水驿》(刘禹锡)
鹊噪晚禾地，蝶飞秋草畦。
《览董评事思归之什因以诗赠》(刘禹锡)
欹枕醉眠成戏蝶，抱琴闲望送归鸿。
《金谷园怀古》(陈通方)
戏蝶香中起，流莺暗处喧。
《牡丹芳－美天子忧农也》(白居易)
戏蝶双舞看人久，残莺一声春日长。
《赋花》(王起)
戏蝶未成梦，娇莺语更夸。
《上巳日赠都上人》(殷尧藩)
蝶飞秦地草，莺入汉宫花。
《寄安陆友人》(姚合)
鸟啼三月雨，蝶舞百花风。
《题真娘墓》(在虎丘西寺内)(张祜)
舞为蝴蝶梦，歌谢伯劳飞。
《华清宫和杜舍人》(张祜)
杜鹃魂厌蜀，蝴蝶梦悲庄。
《秋居病中》(雍陶)
荒檐数蝶悬蛛网，空屋孤萤入燕巢。
《为人题赠二首》(杜牧)
兰径飞蝴蝶，筠笼语翠襟。
《下第寓居崇圣寺感事》(许浑)
林晚鸟争树，园春蝶护花。
《陪少师李相国崔宾客宴居守狄仆射池亭》(许浑)
燕飞惊蛱蝶，鱼跃动鸳鸯。
《锦瑟》(李商隐)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独居有怀》(李商隐)
浦冷鸳鸯去，园空蛱蝶寻。
《春日野行》(温庭筠)
蝶翎朝粉尽，鸦背夕阳多。
《经古行宫》(刘沧)
蝴蝶翅翻残露滴，子规声尽野烟深。
《梅》(温庭皓)
雪繁莺不识，风袅蝶空回。
《苦雨》(林宽)
叶底迟归蝶，林中滞出莺。
《太湖诗·雨中游包山精舍》(皮日休)
异蝶时似锦，幽禽或如钿。
《酒中十咏·酒楼》(皮日休)
舞蝶傍应酣，啼莺闻亦醉。
《闻鲁望游颜家林园病中有寄》(皮日休)
蝶欲试飞犹护粉，莺初学啭尚羞簧。
《春思》(陆龟蒙)
怨莺新语涩，双蝶斗飞高。
《陈秀才亭际木兰》(方干)
蝶舞摇风蕊，莺啼含露枝。
《清溪江令公宅》(罗隐)
莺怜胜事啼空巷，蝶恋馀香舞好枝。
《寄前宣州窦常侍》(罗隐)
曲槛柳浓莺未老，小园花暖蝶初飞。
《下第寄张坤》(罗隐)
蝴蝶有情牵晚梦，杜鹃无赖伴春愁。
《早登新安县楼》(罗隐)
草浓延蝶舞，花密教莺啼。
《野行》(唐彦谦)
蝶恋晚花终不去，鸥逢春水固难飞。
《春日游北园寄韩侍郎》(周朴)
多情舞蝶穿花去，解语流莺隔水闻。
《闲望》(吴融)
蛱蝶狂飞掠芳草，鸳鸯稳睡翘暖沙。
《微雨》(吴融)
粉重低飞蝶，黄沈（沉）不语莺。
《途中见杏花》(吴融)
林空色暝莺先到，春浅香寒蝶未游。
《春日》(韦庄)
旅梦乱随蝴蝶散，离魂渐逐杜鹃飞。
《金谷园落花》(李建勋)
蝶散馀香在，莺啼半树空。
乱蝶怜疏蕊，残莺恋好枝。(张籍)
《桃花》(齐己)
流莺应见落，舞蝶未知空
《牡丹》(孙鲂)
蝶死难离槛，莺狂不避人。
《巫山一段云》(李晔)
蝶舞梨园雪，莺啼柳带烟。
傍花看蝶舞，近柳听鶯歌。（泰钦）
绕绣屏飞花外蝶，隔金笼语柳中鶯。（延寿）
第95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