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时分，何日是尽头
梦醒时分，何日是尽头
作者︱墨滴心月
寂静的夜晚，荡漾着神秘的气息。梦中三千青丝飞起，衬出一张肤白凝脂的俊脸，就那么毫无征兆地闯入我的脑际。“韩翘”，这个让人心疼的名字，每次想起，都会把我的心揪得很紧。她的芳华绝代，娇美娉婷，都是在我的见证下走过来的。
她是我大学的同事。我们虽然不在一个部门工作，但闲暇时，她经常过来找我玩儿。她有着画中人一样的美丽，那份精致常常令我赞叹不已。我暗自揣度：上辈子得积攒多大的福报，才能换来今生鬼斧神工的雕琢啊！要是她再随和外向一点，那真是没有半点可挑的了。
如日中天的青春时光，“爱情”的美梦，就像缤纷的花瓣一样，如约飘落到我们身旁。韩翘单位的同事，给她介绍了一位心仪的男朋友。对方1米86的模特身材，五官英气逼人，赛过了当时的电影明星，和韩翘1米68窈窕玉立的身姿非常相配。双方情投意合，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我真为韩翘感到高兴！
都说女人像花儿一样，被爱情浇灌滋润的时候，就是最美的花期，韩翘也不例外。她本来就美得令人心旌摇荡，再遇上可心如意的郎君，更是春风得意，无人能比了。那段时间，她的一双凤目顾盼流转，溢满了动人的情波。和我在一起时，她一改寡言少语的内向，变得非常健谈，唇角的梨窝若隐若现，晃花了我的双眼。口风严实的她，难得地向我透露出和男朋友相处的一些细节。他的男友幽默风趣，经常讲一些挠动她心窝的笑话，逗的她心花怒放，笑个不停，把往日的矜持全抛向了九霄云外。
很快韩翘就和她钟情的男人结婚了。她也不像过去那样，频繁地来找我聊天了。中午去食堂吃饭时，我们倒是经常能碰面。看的出她婚后的日子过得称心如意，因为她看起来像一朵凝满了鲜露的玫瑰，是那么的风情万种，撩人心扉！
温馨的日子过了有一年多。有一天韩翘忽然过来找我，说她丈夫辞去了单位的管理工作，打算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去新疆，在靠近边境的地方安营扎寨，建一个有地方特色的餐饮商城。她和单位领导也请了假，想陪丈夫过去考察一下。她还告诉我，想和对方要个孩子，这样一来就不会觉得孤单了。她的话让我感到很意外，同时心底生出了丝丝的不安。可是看着韩翘一副平静淡然，悠闲自得的样子，我想说的话也就识趣地咽了回去。只是祝她一路顺风，一切都称心如意！
再次见到韩翘已经是五周以后了。和去新疆时意气风发的样貌相比，她显得特别疲惫，面色还有些苍白。我问她的话，她总是躲闪着目光，答非所问。我就像拳头捶到了棉花上，感到很无能为力。毕竟不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有些话说深说浅真不好把握，我能怎样呢！从那以后韩翘再也没过来找过我。至于她为什么没有要成孩子，始终成了解不开的谜。后来听她的同事说，四年以后，韩翘的明星丈夫去了美国，她只好搬去公婆那里住了。
八年后，学校为我们这些青年教职工盖起了青年公寓。因为是属于租赁性质，我们只把它当成个临时的住处而已。韩翘也搬了过来，只是她的东西比别人要多出很多。那个埋藏在潜意识中的意念，愈来愈清晰地浮上我的心田，感觉挺憋屈的。生活在青年公寓的那几年，我和韩翘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晚上在公寓院子里散步时几乎看不到她的影子，她好像下班后就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不再走出来。平时偶尔打个照面，她也是行色匆匆，不愿多做停留。她依然很美，却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和神韵，好像是戴着一副面具。总感觉她周身散发出一股冰凉的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无法轻易靠近。她离去的背影投射在我眼里，是那么清冷而落寞，罩着一层化不开的迷雾。有几次路过她所住单元的门口，真想上去看看她，可是见了面能聊些什么呢？分开的这几年，她经历了哪些事情，她的精神状态是个什么样子的？一些绕不开的东西，如果再次面对，会不会让她无法接受呀？这些我都一无所知，心里没底儿，又怎么能贸然而去呢？
有一天我在校园里散步，碰到了骑着三轮车回收废旧物品的阿姨，她说刚从外语学院出来。不知她是否在套我的话？她说外语学院的人都夸韩翘的老公很了不起，在美国开着大公司，可有钱啦！不管阿姨是怎么想的，反正她的话，让我在心底苦笑不已。十几年啦，我们都陆续搬离了青年公寓，在外头买了自己可心的住所。可是韩翘，依然形单影只地住在青年公寓里。既然她老公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能替她出资买一个立身之地呢？有些东西，如果本人不愿意去面对，那么别人说的再多又有啥用呢？也许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那个海市蜃楼的梦里吧？不知这份旖旎的美梦，何时才能够被唤醒？
我又搬去校外住了好多年，本以为眼不见心为净，也几乎要淡忘掉，没想到神奇的命运，还是让我和韩翘不期而遇了。那天因为查阅一份重要资料，我错过了赶班车回家的时间。当我低着头匆匆走出校门，拐过街角时，和对面走过来的人撞了一下肩膀。我急忙收住脚步，抬起头来，视线和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眸碰到了一起。我一下子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站在我面前的她，瘦得像一道闪电，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色苍白憔悴，皮肤干枯得没有光泽；头发毛燥枯黄，被随意地拢在脑后，曾经如瀑如缎的一头青丝，不知道跑去哪里啦？就在我愣神的当口，她主动和我打起了招呼：“你这是要回家吧？”我赶紧调整好自己，努力笑得随和自然些：“是的，今天下班晚了，你也是刚回来吗？”她点了点头，晃了一下提在手中的食品袋子，我这才注意到，袋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食品。接下来不知还能说些什么？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话题自然就转到她父母身上。一问才知道，她父亲患了肺癌，两年前已经过世了。她母亲心脏病，上个星期才出的院，因身体虚弱，她每天都要过去给母亲做饭，照顾老人的生活起居。在一番唏嘘感慨后，韩翘又主动和我道别了。她的神情还是那么寡淡平静，语调平直得没有一丝起伏。看着她彷徨而去的背影，我的心倏然间被紧紧地揪起。究竟要走过怎样的心路历程，才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被折磨成这副模样！想到她在天堂的父亲，当看到女儿无依无靠，在孤哀中独自忍受着磨难和煎熬时，内心不知要痛成什么样子呢！但愿他老人家能够保佑自己的女儿，尽快找到心灵的归宿吧！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直到腿有些发麻，我才转身往回走。那种压抑痛楚的感觉，久久挥之不去。我感觉自己不仅是在和一个人道别，而是和一个美好的时代挥手说再见。千般思绪，万般波涛，全部风起云涌地直达心底！
别了，我的女神！那些盈满了甜蜜和忧伤的青春时光，那些妆点了少女无数浪漫童话的梦乡，还有刻骨铭心，柔肠百转的爱情绝唱，以及阴阳两隔，永不能相见的生死离殇……就让这一切统统封存在记忆的心门里，再也不要打开了。但愿梦醒时分，那个真正懂她的男人，尽快跋山涉水地来到她身旁，为她沧桑的心灵，带来黎明的曙光吧！
作者简介
薛惠 （墨滴心月），河北人，浪漫飘逸，有一颗少女般澄澈易感的内心，爱好文学和写作，尤其擅长叙事诗的创作，已在各类网络平台上先后发表诗歌和散文200多篇。喜欢把现实的世界，描摹成如梦似幻的仙苑。个人微信号：wxid_tklc54otpp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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