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在梦想中腾飞（散文）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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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想中腾飞

赵华

秋意渐浓，在悄然四起的凉意里，我读到孔明，漫步于他的人生四季，感受着梦想和知交的温度。传说和演绎太多，姑且容我再度遥想……

磨难是一所学校，在磨难中煎熬过的心灵要么投降于庸常，要么孕育出异常顽强的梦想。

诸葛亮属于后者。憨玩懵懂的三岁，母亲去世，这犹如严冬当头豁然揭去了一层暖被，心底突生的凉意会冻成一辈子的倔强和暗伤。八岁，少年渐成，丧母的内伤刚刚积淀成为不为人知的秉性，父亲又骤然离世，世界顿时轰然倒塌，兄妹五人生活陷入惨淡。母亲如河，父亲如山，有母爱，内心便无声滋润在温情中，有父爱，少年的内心便有无所畏惧的仰仗。而此时的诸葛亮，内心该是怎样在无助中凄冷地辗转呢？父母赐名为亮，冥冥之中似乎也在殷情期待，再黯淡的生活里，也要自己去寻找光亮。年幼的诸葛亮，看着更幼小的弟弟，毅然抹去眼泪，跟随着叔叔远走荆州，这一走，便从此使八岁的少年，剥去顽童的外衣，在生活的风雨中日益持重起来。双亲的离世，弟弟的年幼，叔父的收养，异乡陌路的孤寂，生活的一系列际遇都在年幼的诸葛亮心中沉淀出无穷的韧性，他知道，唯有自己强大，才能长久立足。从此，少年投身于读书中，用四书五经和诸子思想来丰盈自己漂泊无依的内心，古籍的浸润，使天姿聪慧的诸葛亮行事更加笃定和稳健。在如饥似渴的学习生涯中，亮独观其大略，常常用自己的头脑梳理着古籍要义，评判着古人思想的得失，磨砺着自身日益睿智的见解。同时，在思想中驰骋的他并未满足于闭门造车，他积极地结交荆州名士，认识了对他影响深远的隐居耕作的庞德公，人称凤雏的庞统以及司马徽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年轻的诸葛如欣欣苗圃，吸纳着不俗的养料，于是幼年而孤的诸葛亮，虽然远离他乡，但内心积极阳光，以异常的禀赋和勤奋，融入名流，最终声名渐起。

只是命运往往是欲成人，必先以苦难铸炼之，在表面静好的日子中，新的磨难悄然来临，十七岁那年，外仕的叔父被杀害，这个一直视亮为己出的叔父，在诸葛亮的心中早成为父亲般的存在，至此，命运终于断掉了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力量，世界哗然关闭了所有温情的门窗，把他推至无边的暗夜中。只是这一次，诸葛亮已不再是任命运随意搁置的羔羊，他没有沉溺悲痛中太久，叔父殷情期待的目光如语重心长的叮咛，在心中缠绕，他需要做出一个选择，为自己，更是为那些逝去的亲人，举目战乱四起的天下，端详风雨欲来的荆州，眼前又晃动着弟弟年少孱弱的身影，他内心纠结如麻，谋个一官半职，于乱世营生，似乎也不是难事，可内心分明有另一个声音。乱世纷纭，群雄赫起，天下名士，各有所奔，犹如郭嘉许攸之于曹操，鲁肃之于仲谋，谁才是他愿意倾囊相助的人？这所谓各路英雄，也不过为了谋得生前身后名，拿天下纷争和百姓生命做豪赌，有几人见流离失所者嗷嗷于道？有几人见残破河山萧条遍野？忘年之交庞德公的话在耳边响起：留给子孙耕读传家、安居乐业的生活。不忍助纣为虐，不忍殃及后世，倒不如如此苟全性命于乱世。年轻的诸葛亮纠结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尽管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火苗，时时撺掇着，他还是带着弟弟均来到了襄阳，寻得一片碧水青山，开始了他隐居耕读的生活。隆中处处是幽深丛林，潺潺溪流，秀美层峦，是静静耕读的好地方。于是，年轻的孔明，便在这里度过了生命中最青春绚烂的时光。无法想象，如此关心时事勤学苦读近十年的他，最初是怎样一点一滴熄灭一颗年轻旺盛的心出世的欲望，最终能悠然看日升日落，面对着与世隔绝的隆中草木，恍然十年。静谧的隆中，一定曾如笼牢，让胸中浩荡的年青人挣扎与焦虑，找寻与放弃。幸亏还有书籍和朋友，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诸葛亮走遍隆中山水，读遍典籍史论，往来有庞公凤雏徐庶之流倾谈阔论，日子倒也渐渐多姿起来。只是心中那股小火苗仍在时不时地撺掇一下，外面的世界越发不安稳，北方曹操挟天子雄踞中原，虎视江南，江东孙权拥有长江天堑，意在荆州方向，而荆州益州的战略地位和丰饶物产决定纷争终不能免，又会有多少战火蔓延呢？也许静居于此是最明智的选择。可是，荆州的险要，益州的富饶，又会时不时的飘到脑海，谁有资格拥有这两个重要地方，或许可以和孙曹抗衡，天下或许能少些伤亡。身在隆中的诸葛，洞察着形势，思量着兴亡，冥冥之中似乎也在期待着什么。

时光悄然而逝。隆中静谧的岁月雕刻着诸葛亮不再年少的脸庞，近十年耕读隐居的韬光养晦，隆中秀美的山水浸染了他的内心，让27岁的他多了同龄人少有的笃定老成和自信城府，很多时间，他沉浸书籍中，草堂高卧，柴扉半掩。而无数个月明星稀的日子里，他徘徊在林壑间，举目四望，怆然迷惘。抱膝石上，留下他多少幽思长吟，当《梁父吟》的吟啸声一遍遍响起，这个满怀幽思的青年，心中渺渺，若有所寄。人们看到了他越发飘逸不俗的俊朗外表，却无人知道他越发焦灼不安的内心……

那一年，注定是不平凡的。当秋季渐临，诸葛亮望着遍野的金黄，内心也开始沸腾：我的而立之年能收获什么呢？仅仅是粮满仓吗？难道满腹的经纶只为体悟这简单的生活，可是生活分明还可以有更丰富的体验。他零落失神的脚步在隆中山每个角落里彷徨。在这灿烂满野的季节，他突然为自己生命的贫乏单调而深深沮丧。一日晚归时，弟诸葛均告诉他，刘备来访，他记得这个人，曾辗转徐州，小沛，豫州，被曹操和吕布追击逃窜，现在暂时停留刘表处新野境内，似有一种不屈之志。也许，他不过和一般慕名来访者并无区别，不过想在动乱中谋得立足之处。孔明心中想到。秋去冬来，当飞舞的雪花撒遍隆中的山林，遍野的素白唯美动人。孔明喜欢寻二三老友，烧一壶浊酒，临雪畅谈，暂得内心宁静。然后在渲染的静白中让自己踉跄的脚步在雪地狂舞，外面清凉，而内心分明渐渐升腾起一股热潮……傍晚时分，他乘醉踏雪，蹒跚而归，在四边的茫茫中茕茕孑行，明晃晃的雪在眼前闪亮，也激荡着内心，他忍不住一路走一路吟啸，《梁父吟》的歌声在冰雪的山林中回荡，格外肃穆，深沉。到家后，弟弟递给他一张便条，原来刘备三人在风雪中又一次来访，久等不遇，拳拳之心便诉诸于纸，满纸的梦想和期望，但困惑和无助又溢于言表。孔明的内心突然被触动了一下，心有戚戚，那种迷茫和无助他多年来深有体会，我们需要的也许都是一个足够有决心和诚意的伙伴。屡败不挠的刘皇叔一次次前来，那笔下言之凿凿的伟大梦想，不也是自己一直期盼的吗？孔明的心在一点点被点燃。且再观其变吧，有缘终会碰面！

冰雪终于开始融化，春温润而至，二十七岁的孔明内心也不禁春意融动，当午后的暖阳高照，他喜欢临窗而卧，在初春的气息中，昏昏一梦，自然醒来，那一日，当他从酣畅的午休中悠然醒来时，神清气爽的孔明不禁放声吟到“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侧身问书童，得知刘备等三人等候已久，似乎早有所料，却又不禁动容，忙起身相见。于是，三顾终得会面，一个满怀殷殷赤诚，虔心请教，一个满心踌躇，只待时机。当两个有共同经国治世梦想的人倾心畅谈，一场热血沸腾的梦之旅便拉开了序幕。

出山！

为心底那股永不停息的辗转火苗。

为风雪严寒中的那一顾再顾的殷诚和渴盼。

为共同的热血一梦！

当27岁的诸葛亮随着47岁的刘备走出隆中山，主公的信任托付让他十年的韬养一下迸发出异彩的光芒，隆中对话，为刘备一行人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使得窘迫中逃窜的刘备集团战略性地前行，终成鼎力一足，使蜀国前所未有地独立于世。新官的三把火不光烧得曹军伤亡无数，更稳固了孔明在新的阵营中的地位。在无数个生死关头，你蒲扇轻摇，挺身而出。东吴朝堂上，你舌战群儒，非凡的胆魄和智慧折服众人，终促联盟。智激周瑜，使得智勇双全的自负周郎在你的面前，竟判断尽失，恼羞成怒。谈笑之间草船借箭，摇扇之时巧借东风；紧急行军时的木牛流马，千军万马中的一人空诚；军前挥泪斩马谡，六擒之后放孟获；情真意切出师一表，鞠躬尽瘁星落五丈，……从此有关你的故事在人们口中啧啧相传。不管怎样，隆中山上那原本自在轻松的孔明不复存在，从出山那一刻起，你便为了梦想和托付而战。尤其是刘备托孤辞世时，那殷切期待的满含热泪的眼神从此便成为你心中的噩梦，你无法停止地奔波于未了的事业，全力以赴。六出邙山，是一种信念，是一种投报，更是一种人生搏击。当终于无法前进，心力交瘁的你，在异乡陌路想着那毕生难了的梦想，是否深感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意？或许也会突然怀念那隆中山上的鸟语花香？智慧如你，应该能知天命而安然离去吧。倒是后世那一代代壮志难酬的英雄们，思及你奋斗半生、未捷身死，总忍不住共流一把共鸣的悲怆泪。

作者简介

赵华，文学学士，中学教师，南阳市宛城区作家协会会员。耕耘在教育前线，一直幸运地与文字为伴。有散文诗歌等作品散见于报刊以及网络平台。于时光裹挟中飞驰，肌肤已不再光鲜，可心宁愿在庸常中欣然探寻，那斑驳流年中无法漠视的瞬间。我愿意忘记年龄，纵情飞翔于每一处动情的风光，让文字在心头绽放处独有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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