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屋
那日,老妈来电话说老屋要重修了。一听老屋,我心中不油泛起阵阵涟漪。或许人越老,容易怀旧吧。那屋,那情,我对童年往事以及老屋的回忆一点点清晰起来。
我的老屋坐落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是一个贫穷而落后的小山村。而我家老屋又是贫穷山村里最不起眼的。我家的一间半土屋,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老爸常和我们说起老屋的故事。如老妈形容的,出身贫农的老爸家穷的连一根纱线头也没有。当年老爸刚退伍回家就业,一月工资只有34元。为了迎娶老妈花了200多元在自留地上一砖一瓦辛辛苦苦建了新房。一间住房,半间厨房烧饭的。那时盖房子,连青砖都盖不起,只是黄泥土筑墙,木头做房梁和椽子,搭上青瓦。第三年,我在老屋里呱呱落地。恰是6月台风天,虽是比我大两岁的老屋,却奏着雨滴敲响青瓦的乐曲。卧室里只有床的位置因为顶上铺了油纸布是干的,床前用脸盆接着雨,滴滴答答的。老妈描述这个细节,让我想起杜甫的“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好有诗意的画面!但正是这样简陋的房屋里,我度过了快乐无忧的童年。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而我的出生却给这个贫寒的农家带来了无限的快乐。爷爷、爸爸、我三代里,我是这个家族里第一个降生的女娃。奶奶开心说是这间土屋给带来的福分,老妈说奶奶乐的抱着我笑着喃喃说:我家小囡,我家小囡。我的童年自然得到了一大家子的厚爱。
室陋又何妨,温馨是我家!老屋靠近山脚,面朝着一条潺潺的小河,屋前种着一大片青青的竹子,还有桑树,梨树,桃树等。爷爷特地在屋前栽了一棵香樟树。记得夏日纳凉时,老屋的庭院里,奶奶抱着我摇着扇子指着香樟树说,我家小囡快快长大,香樟树长高了可以给我家小囡出嫁做箱子。可是,等不了屋前的香樟树长高,4岁时,我亲亲的奶奶因鼻癌离开了我们,从此再也没有人唤我一声“我的小囡”。我也随老爸老妈住到了供销社大院宿舍。
老屋一点点离我远去,我也只是在寒暑假或逢年过节时回老屋走走看看。每年偶然几次的回家,我却是老家公共的客人,大伯二伯小叔家轮着好菜好饭招待。老家人的热情好客让我享受着亲情的美好。我们回家也只是看看,老屋一直空着没有住人,那青灰色的瓦布满了厚厚的尘埃,瓦缝隙间长着蒿草,斑驳的土墙爬满青苔。曾经星罗棋布的土屋是那时的时尚。如今,新农村建设的春风吹绿江南大地和岁月的风霜雨雪,土屋也已走进历史。我家老屋和周围高楼极不和谐,那低矮的老屋满满的沧桑,孤独的趴在山村的一方角落。而我的心总会生发无限的温暖情愫。
后来,听说隔壁的一户人家想高价买我家老屋的地基,被老妈一口拒绝了。老妈说:“老屋在,家就在”。是啊,因为老屋在,我们时常会回老家走走。再后来,老屋做了一些修修补补,让二伯和二娘住着,俩老人家把老屋收拾的干干净净,屋前小院种点新鲜蔬菜;屋后围个篱笆养上鸡鸭。每每回老屋看看,远远的看着袅袅升起的炊烟,心头是一种回家的感觉。叔伯堂兄弟侄儿们几大家子三代人常相约着回老家聚聚餐,满屋子的热闹,满屋子的欢乐,满屋子的亲情。最忆起的还是老屋土灶里煮的红薯稀饭,特别香甜。
年前又回了一次老家,老屋门口修高速公路了!此时,偏僻的小山村热闹了,正热气腾腾的修建着高速路。我家老屋也该与时俱进了,走过近半个世纪的历史,屋顶多处漏雨,墙面也出现裂痕。今年春暖花开的日子,老屋也开始推翻重修啦。
再见了,老屋!
林清玄说:“每个人心中都需要一个人,一间木屋,一个故乡,也许不必真实存在,却是一个不变的执念”。是啊,那屋,那情,那人。静静的岁月里,每一次回想起来,有一点温暖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