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的夏季,我想遇见你
近来进出深圳的航班鲜有正点的,同事从重庆休假归来,飞了七小时,凌晨三点才回到深圳。今天来上班,脸都是青的,却依旧挡不住热烈而喜悦的眼神。
她去参加同学会。毕业20周年,散落到天涯海角的同学终于团聚。
有人逗她,有没有艳遇啊?她婉转地“呸”了一声,但笑不语,直到午休,才叹息,感喟当年暗恋的清秀的男子竟肥成了印度大叔,好在当年没有表白,乐得我们一众中年妇女东倒西歪。得傻成什么样,才敢再见当年暗恋的同学啊?当然失望啊!如果不是失望,就要失望现在的身边人了。
每到暑假,同学会就泛滥开来。无他,天气那么热,胃口那么差,总要找点可以消遣的物事。
消遣别的,容易挨揍;消遣同学,尤其是老同学,说不定还会收获一份惊喜,当然也可能是一份惊恐,这个因人而异。
然而我怕,怕自己控制不了嘴贱,见到不欣赏的行为,听到不喜欢的语言,会去反驳、制止,又或者说些标新立异的话,惹了众怒,或者成为同学不喜欢的人。
从小到大,我最大的努力不过是为了让别人喜欢我。
越多人喜欢,我越欢喜,以为这就是成功。
所以老同学打来电话邀请我参加同学会时,第一直觉就是拒绝。可是内心一团小火苗暗嘘嘘的烧,大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潜质。虽然当机立断,直接拒绝,然而回忆如潮,瞬间将我淹没。
夜半归家,一个人闷在房中,不言不语、不悲不喜,只有些许的茫然,不知此身何处,此生何用?
想起年少时,与李小女晃荡在归家的路上,一边聊着男同学,讲着可疑的微妙的初恋苗头,一边叹息自己可怜的命运,暗恋的男孩子并没有扫多我一眼,甚至经过时也没有打个招呼。他为什么喜欢篮球呢?我这么矮,根本没机会上场。如果他喜欢唱歌、喜欢写诗,会不会多看我一眼,甚至喜欢上我呢?
一边望着街灯将自己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压短、时而在前、时而在后,忍不住地叹息,如果我有路灯拉长时的影子那样修长该多好!
当时的我哪里知道,命运这双大手就像这街灯,将我这半生射得七零八落,飘泊、不安、狂躁、从来由不得自己。终于等到街灯累了,天亮了,头顶上覆盖着平静的的晨光,街灯再也不能影响我的喜怒哀乐,任日子如水般滑过,仿佛与我无关,我已年迈。
这些天的阳光真好啊!
好得让人不敢相信是活在中国的城市,常常一夜醒来,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以为是在西藏,或者无人的山区,夜那么静,月亮那么白,星星像萤火虫般闪亮,就连不时滑过的飞机都像陪衬,唯有鸣蝉像清吧里的歌女,时而高亢、时而轻柔的唱。
这样的夜晚,总希望身边有一个强壮的肩膀让我依靠,也不说话,只静静地依着,他总不说累、也不说烦,他看他的书,我发我的梦。真好!
思念如同潮水,想起年少的岁月,我的年少亦不曾年少,总是思虑过多,想要的太多,到最后一无所有。
可是年少的伙伴待我很好,总当我是不懂事的小孩,诸多照顾。可是我还是不想见他们,不管男女,哪怕当年的好友,亦不想见。
分隔了那么久,久到二十多年没有联系,还有什么见面的意义呢?见了面,不过是说些往事,说些当年嚼烂碾碎化成骨血中一部分的陈年旧事,完全无意义。可是,依旧挡不住回忆的闸门,仿佛山洪倾泄。
如果相聚,我们还能回到年少的岁月,那该多好!我会选择不同的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得一门手艺,天南海北地闯。
蝉鸣的季节,我想遇见你。
遇见年少的你,遇见年少的自己。